大队长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正好他也头疼周玉梅的事，这一天不结婚，她大伯那边的人都不可能死心。
家里没个男人顶着，就是村里再照看着，也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真出事了的话，他心有不忍。
中午吃完饭，大队长就去找了周铁生，上了山坡看着那有些破旧的庙，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喊着：“铁生，铁生你在家嘛。”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冷硬的声音：“大队长你找我。”
大队长转过身去，见他端着盆进来，里面还放着洗好的衣服，显然刚才是去洗衣服了。
“铁生啊，你先忙，等忙完了我跟你说点事。”
“好，那我去把衣服晒好。”
两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大队长直接了当道：“铁生，你想不想娶媳妇？”
周铁生神色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大队长不是我不想娶媳妇，是压根娶不起也没人愿意嫁给我。”
“你看我住的地方就是个破庙，这里破破烂烂不说了，还经常有蛇虫蚂蚁的，人家嫁给我图什么，图吃不好睡不好嘛。”
“那要是入赘你愿不愿意？”
大队长见他没说话，继续道：“老旱烟的女儿周玉梅你认识吧，那丫头虽然克人的名声不太好，可人是个能干的。”
“前两天她爹喝醉酒冻死了，现在就一个姑娘家，要是不结婚的话怕是不安生，家里有现成的房子你要是愿意的话……”
周铁生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有些骇人，闻言开口道：“她爹我听人提起过，之前应该是欠不少钱，我要是入赘的话是不是要还债。”
“不用，我听玉梅提起过，那些债务多数都是赌债，借给他赌债的人本身也知道不会还还借，不就是想逼着玉梅低头嘛。”
“那丫头也是个泼辣性子的，直接把这些债给否决了，不承认，只要死不承认就成。”
大队长知道老旱烟一直赌个不停，谁不知道他那性子，基本都不会借，既然借了那就是默认不会还。
不然哪个能受得了，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周铁生看了眼破庙位置，沉思一会儿开口：“大队长，要是不用还债只过自己的小日子，那这件事我答应。”
“要是需要还债的话，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现在一个人是艰难一点，但也比上门去赚钱还永远还不完的债要好吧。”
大队长点点头，这意思他明白了。
“行，那这件事我去跟玉梅说说，你们两个坐一起聊聊，有什么顾虑都提出来，真不成的话也没事的。”
“好，多谢大队长了。”
周铁生嗯了一声，轻声道谢：“大队长谢谢你。”
大队长摆摆手，示意他自己下去就成。
＊
周玉梅听完林素琴的话后，眸子闪过一道光：“婶子，你的意思是，只要家里债务不用他背着，他就愿意上门入赘是嘛。”
林素琴嗯了一声：“是啊，铁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们两个同病相怜，只要没有你爹的那些债务连累，日子还是能慢慢过好的。”
“最重要的是家里有个男人，那些有想法的人，也不敢再做些什么。”
“嗯，婶子的意思我明白。”
周玉梅轻声说：“之前我爹欠下的赌债，我不知情也不会认，谁要是来找那就来吧，反正要命就这一条要钱就是没有。”
“只是这么一来，怕是大队里要不安生了，那些赌徒可不是好罢手的。”
“没事，他们不敢硬来，之前就大喇叭都喊过了，你爹那就是个不会还债的，那些人还愿意借那就是不怕不还。”
林素琴见她点头，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这两个要是能结婚，以后大队里少两个可怜人，再生个孩子的话，这日子就能慢慢过下去了。
没两天，两人正式见了面，怕白天会有村里人看到坏事，专门挑了晚上有大队长夫妇带着相看。
两人在桌前坐着，互相不敢看对方，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周玉梅偷偷看他，见长得还算是周正，身上的气势也跟村里人不一样，小声问：“你现在跟你家里人那边，是不是已经不联系了。”
周铁生点头：“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宅子也被他们占了，以后也都是陌生人。”
“那就好，我这边的情况也跟你说一声，其实跟你是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欠债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用我们还。”
“他们要债的话，可以下去找我爹要，谁签字谁花了钱就去找谁，这个多公平啊。”
周玉梅说得理直气壮，她咬死是不会还的，那就是个无底洞利息那么高，一旦答应下来，那后半辈子就完了。
周铁生闻言冷硬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显然对这个态度很满意。
“好，那不知道你要多少彩礼？”
“既然是入赘的话，那我应该要给你彩礼吧，你说个数我想法子赚，我会刺绣会给人做衣服。”
“不用，现在家家都穷，没那么多讲究，你答应我们就结婚，然后简单摆两桌就可以了。”
周玉梅觉得这样也行，家里确实没啥钱，她之前偷偷藏起来的也就几十块钱而已，那还是攒了好几年偷偷藏的。
拿出来估计摆桌都不够，扭头看向一旁的人，声音带着几分恳求：“大队长，摆桌的钱要是不够的话，我能不能跟你们借。”
“等分粮食的时候，把我的那一份扣下去还债就是。”
大队长看着两人，爽快道：“你们要多少钱？”
“一百块钱吧，买一件新衣服意思下，摆两桌就差不多了。”
“好，我明天给你们拿来。”
两人都没什么意见，事情很快敲定下来，都没什么钱，流程都是能减就减少，早点领证摆桌才是最要紧的事。
周玉梅拿到钱后，两人直接去镇上扯布，打算回来自己做衣服，这样也能多省一点钱。
消息很快传开了，周奎山那边火冒三丈，茶缸子都给砸了，满脸愤怒：“我还以为她能找什么样的，结果就是找个跟她一样的孤儿。”
“好人家不去，还学人家招婿，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