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梯里,高见龙搓了搓手,不自觉得绷直了腰背。
李镇注意到了高见龙的变化,失笑道:
“你怕了?”
“有点。”
直梯里没有旁人,只有年久失修的监控,高见龙并不忌讳说出什么令世界爆炸的隐秘:
“鬼知道你带我来的地方,是不是你们这类人的大本营,万一见我知道了什么秘密,一巴掌拍死我怎么办?就像你当初拍碎那张大理石桌一样。”
李镇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本营,只是……来找到一个真相,仅此而已。”
电梯上行,5楼。
高见龙缩了缩脖子,“那你们这类人,多么?”
李镇皱了皱眉头,对于高见龙这个问题还是认真地做了思考:
“在这个世界,或许有,但很少,或许没有。在另外一个世界,遍地都是。”
高见龙故作恍然,点了点头:
“我懂,我懂。我们这些普通人所在的,是明面上的世界,是上面为我们编织的童话而已,你们这些人,才是真实的世界,对吧?”
“……”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毕竟你现在在我眼里,就像是梦里出现的一个虚幻的人而已。”
“懂了。”
高见龙想要点烟,可看到电梯里的禁烟标志,还是收起了打火机。
电梯上行,9楼。
“怎么样才能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高见龙问道。
李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行。”
“为甚么?”
“你太老了,早已经过了锤炼本身的最佳年龄,但如果是一些我不晓得的偏门,或许还有点机会。”
“我还以为你们这类人都是特异功能……这玩意还跟修仙似的,看资质啊?那高某就不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废材逆袭?”
“很难。”
电梯上行,13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几排工作室并立。
李镇率先走出电梯,早前给他做心理咨询的诊所,虽然在盘市名声响亮,但因为他实在低调,连牌子也不挂一个,就显得有些像骗钱的黑诊所。
这段路李镇记得清晰,右拐消防栓后第三个自动门房间。
高见龙不明觉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碰到什么场面,紧了紧皮夹克,慢慢跟上李镇。
手里夹着的那根烟,已经变形。
进了自动门,还有一道漆黑的防盗指纹门。
“笃笃……”
李镇敲了两声,门里也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
开门的是,是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屋子里有轻微的腥臊味道,还有浓郁的香水味。
“……二位是预约的哪个套餐?”
李镇皱眉。
“套餐?”
“对啊,你们不是预约的套餐嘛,咱们这里的狗狗刚睡醒,现在正活跃呢,你们买狗食投喂的话,今天有优惠哦!”
卷发女人让出了位置,亮出了屋子里的光景。
几些毛发各异,品种各异的狗在屋子里乱窜,还有些慵懒的猫儿藏在桌子下面。
心理诊所……变成了狗咖?!
高见龙扶额,走上前,轻拍李镇的肩:
“兄弟,咱们两个大男人,在这撸狗来了?”
李镇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卷发女人:
“冒昧问下,之前租住这个店面的心理大夫去哪了?大概七个月之前。”
“心理大夫?”
女人狐疑地看了眼李镇:“啥时候有心理大夫了,这里之前就是个猫咖,老板患癌了,所有的猫都寄送走了,人也去国外旅游了,他说这里生意不错,我也看重这个地段,就盘下了店面。啥时候有的心理大夫啊?”
李镇皱眉:“你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就七个月前啊!那老板电话我都留着呢,他算是吃到第一波猫咖红利的生意人,都在金跃这边开了大几年了,这里没有心理大夫啊,从没听说过。”
卷发女人表情淡定,神色自然,除了眉头之间能隐隐看到对李镇的一丝害怕之外,便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了。
看得出来,她之所以知无不答,也是被李镇这副流浪汉的行头给吓住了。
高见龙见李镇是来问话的,便也是知道自己派上了用场,他往前一个步子,从怀里掏出证件:
“我是盘市分局高见龙,我们怀疑这店铺前身与一桩命案有关,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他问的一切,这是……我们盘市分局的犯罪顾问,平时喜欢搞行为艺术,所以穿成这样,你别介意。”
卷发女人并没有因为高见龙的一番话而平顺下心情,反倒是面色一白:
“命……命案?”
一个开猫咖的患癌老板,竟然与一桩命案有关?
她不知道这只是高见龙的说辞而已,但为了少些麻烦,卷发女人忙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之前那位老板的号码,要不你们打过去问问?”
高见龙看了看女人,接过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打……”
“空号?”
高见龙看了通讯录一眼,这段号码备注为“养猫张老板”。
从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她应该真不知道今天会遭遇的事,这个空号应该也不是特意设置过的。
那么……
高见龙看向李镇:
“兄弟,是不是你记错地儿了?”
李镇摇头:
“不会,化成灰我都记得。我导师亲自给我推荐的心理诊所,那个大夫的脸我甚至能临摹出来。”
“那去找你导师问问?”
“……好。”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李镇和高见龙退走,女人也狐疑地关上了门。
今天是工作日,来狗咖撸狗的客人不多,难得看到一桩生意,还是来查案子的。
卷发女舒了口气,往卧室里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身影坐在大厅沙发上,吓得她尖叫出来。
“啊——”
“嘘。”
男人抬了抬棒球帽,细长的手指堵在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sir表面上是个猫咖老板,可这家店前身也确实是他的心理诊所,你不乖哦,不跟别人讲实话。”
卷发女人咽了口唾沫,眼神忽然变冷,慢慢往落地台灯跟前靠去: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说实在的,你这种把戏也确实拙劣,台灯里面藏着什么,刀,还是枪?”
棒球帽男人玩味道,卷发女人脸色瞬间一变。
“啪!”
她一掌打碎灯罩,那上面竟然绑着一把格洛克手枪!
“威胁我的,还没有出生呢。”
女人脸色一冷,虽然穿着宽松的睡衣,但动作极为灵敏,她向后倒去的同时,已经摘下灯罩下绑着的手枪,迅速拉起沙发上的抱枕,垫着手枪的枪口,用作简单的消音:
“砰!”
子弹出膛。
经过物理消音的小口径手枪足以来来回回穿透一个没有穿防弹衣的成年人。
叮——
一声轻脆声响。
棒球帽男人摊开手,掌心里是一颗变形的弹头。他笑了笑:
“你不乖喔。”
女人面色瞬间苍白,额头上也浮现出细密汗珠:
“你是人是鬼!”
“人,当然是人啊。”棒球帽男人低低一笑,“不过你很快就不是人了。”
密闭的屋子里忽然多了一股子浓郁的香火味道。
棒球帽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手里摸出来一柱点燃的香。
他笑着,轻轻掰断了香柱,卷发女人的面色也随之变得惊恐。
天花板上垂落一只可怖的黑色影子,生生将女人掰断成两截,就跟那断掉的香柱一般。
棒球帽男人从腰间摸出来个纸人,用断掉的香柱走到一滩血迹跟前,轻轻沾了沾,而后在手里的纸片人虚无的眼眶里,点上两个猩红的眼珠。
“噗通。”
心脏跳动声清晰可见,地上被折断的女人重新站了起来。
“大人。”
棒球帽男人笑笑:
“早这样多好……说吧,生前是哪个组织的?”
“夜莺。”
“夜莺?”
“夜莺隶属梅国,我代号鬣狗,负责接回张博士的收尾工作。”
“嗯,晓得了。”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养好你的狗吧……我有个问题,你在你们组织里,算什么实力?”棒球帽男人有些好奇。
“b级杀手,可执行赴洋行动。”
“哦,这一身本事,还不如一个登堂搬坛的铁把式,要你来,也是难为你了。”
砰。
房门重重关上,棒球帽男人已经消失在屋里。
女人的眼里重回清澈,只是脑袋有些生疼,她看了看地上破碎的灯罩,眼里透过一丝疑惑。
……
……
“盘城大学,嗯,你导师叫什么名?”
“铲定青。”
“姓铲?是个稀有姓儿。”
高见龙叼着烟,一手扶着方向盘,歪着脑袋夹着手机,等待那边的声音响起:
“高队?”
“喂,小王啊!你是不是还在加班呢?”
“对,你有什么吩咐吗高队?那个高度机密的危险分子,有没有为难你?”
电话开的免提,高见龙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副驾驶上的李镇。
见着李镇没什么反应,才对着电话那头道:
“帮我查查,盘城大学铲定青教授。”
“哦……哦,好的高队。”
电话进入了等待。
约莫两分钟,小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高队,查无此人。”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