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岫微微抬眸，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由此怀疑，所谓的魔，其实就是一种大道！正如武道，如神通，其实都是大道的一种。只是魔道太过霸道！凡踏入此道者，必受此道影响，或性情大变，或绝情绝义，如在悬崖边上走铁索，失去平衡便是万劫不复。但若是控制得当，未尝不能走到最后，走向至强。”
“以人身执掌魔道，这是武夫掌握魔道唯一的办法！”
“而且这条大道，迄今为止，无人执掌。若有人能继续修行魔道，必定能在短时间内入道，成就大宗师境。”
“而魔功具有速成之效，只要让更多的人修行魔道，成道指日可待，就算是以此踏入圣境，也未尝没有可能！”
祖师堂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以人身执掌魔道，以此入道，再大肆传播魔功，使更多的人踏入此道，以此为契机，登临魔道巅峰。
这似乎是一条登临巅峰的康庄大道！
凤希元站在祖师堂门口，一时陷入了沉默。
当初苍龙来钜城询问可以装活人的法器，他便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案情。
在那之后，他去找过禽滑岫，与这位墨阁大长老有过一次深谈。
于是，禽滑岫开始宣布闭关。
他原以为，大长老做那些事情，只是为了让墨阁在朝堂上占据更多的权力。
以前他想让墨阁从朝廷退出时，便遭到了大长老的竭力反对。
墨阁依附大景朝廷而存在，脱离了朝廷，许多事情反而会变得寸步难行。
大长老虽只痴心于研究机关术，但也知道，想要研究机关术，少不了朝廷的支持。
别的不说，没有朝廷每年给钜城下发的银两，墨阁去哪采购那么多的材料？
凤希元想为墨阁寻找一条自富自强的道路，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将墨阁研究的机关术普及到百姓的生活当中。
但这条路，遭到了朝廷的制止！
天子不许墨阁的机关术流入民间，以免被敌国窃取。
凤希元觉得天子的担忧有些多余，因为墨阁的核心机关术，单靠那些东西是研究不出来的。
但天子不允，墨阁就无法发展！
于是，一直以来，墨阁都存在一种不上不下，极为尴尬的处境。
朝堂之上，由于朝闻学宫的存在，墨阁的地位和影响力都在逐渐下降。
朝堂之外，墨阁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能在长安城内流传，无法普及到天下百姓。
凤希元曾与大长老深谈过墨阁的处境。
但两人对墨阁未来的发展，却有着相反的思路，并且各执己见，一度吵得不可开交的地步。
大长老在墨阁有着极高的地位，深受墨阁弟子的信任和爱戴。
以前，凤希元一直在避免与大长老发生冲突，以免造成墨阁的分裂。
如今的墨阁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情况，倘若再发生变故，只怕这个传承悠久的宗门，就要荡然无存了。
可是，让凤希元没有想到的是，禽滑岫所做之事，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
以前他容许禽滑岫以死刑犯研究人体，是为了改进了机关手臂，使其更加灵活，这也是为了造福受伤的墨家弟子，为了让残疾的士卒，重新拥有自主生活的能力。
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本就该死，这或许也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价值了。
可他没想到，大长老为了研究魔族，竟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连武英侯世子，不良人副都尉，宣侯世子，都敢利用。
倘若此事被朝廷知晓……凤希元根本不敢想象，墨阁会有怎样的下场！
姜峰面无表情的看着禽滑岫：“你说你研究魔族，是为了彻底除去魔患。可我怎么感觉，你也是在主动求魔？”
禽滑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求魔本就是一个了解魔的过程。而且，听了我刚才那番话，难道你就不觉得心动吗？”
姜峰淡漠道：“我只相信自己走的路。”
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
更何况，魔道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禽滑岫忽然笑了：“我承认你的天赋很强，但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
他转头看向门外的凤希元：“你不是一直在为墨阁寻找出路吗？不管是扎根朝廷，还是脱离朝廷，其实都可以。墨阁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强者！”
“我本想窥探魔的本质，为墨阁造出属于自己的强者，可是……”
说到这里，禽滑岫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我却在研究魔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更大的秘密……凤希元连忙问道：“大长老，你发现了什么？”
禽滑岫缓缓说道：“魔是一种大道，只是修行这种大道，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倘若顺着这个思路，那么这个世界上，是否也有妖道呢？”
凤希元蓦然一怔，就连姜峰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但闻禽滑岫继续说道：“我始终坚信，既然人可以踏入魔道，那也一定可以踏入妖道，拥有妖族之力。”
他越说越是激动，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狂热：“你想想，这是不是很熟悉？踏入妖道，执掌妖力，而妖乃天生神通的种族……”
“若我所料不错，所谓的神通，根本就不是天授，而是我们人族与生俱来的某种天赋，换句话来说，神通即是大道！”
“这些神通，本就是我人族先贤走出来的大道之路！”
“而神通只是一把钥匙，开启大道之路的钥匙！它就像是魔印，只是一种大道的象征！神通所拥有的种种能力，皆是大道通过印记赋予的能力！”
他高举双臂，神情振奋，面露癫狂，仰天大笑道：“妖生来拥有神通，盖因妖族的肉身天生强大，但人却不是。只有少数的人如妖一样，天生觉醒了神通，亦或者在人生的某一刻，受到了某种刺激，无意间使得神通觉醒。”
“因此，倘若人族的身躯强大到一定程度，也可以自行觉醒，走向大道，执掌神通！”
“武道的尽头，必然是打破这种屏障，执掌大道。”
“武道，神通，殊途同归啊！”
“既然如此，那么武夫一定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获得这种大道印记！”
“而我要做的，便是让神通无需天授，武夫皆可自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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