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王清恪几乎是被秦时昼的管家,一路推进秦时昼的书房里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书房里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的沉寂。
王清恪一脚踏进去,有种误入鬼屋的既视感。
随后,他身后的门,被管家先生利索关上。
王清恪:……更像鬼屋了。
秦时昼应该是在书房里没错,但对方一声不吭,简直像个死人。
王清恪第一千不知道多少次的后悔,他到底为什么,会和秦时昼这种家伙,成为从小一起长大,见证过彼此黑历史的朋友。
简直是误上贼船。
“我开灯了。”
王清恪提醒一声,而后手指在墙面上摸索半天,终于找到开关。
“啪嗒。”屋内大亮。
光明驱散黑暗,照亮书房的瞬间,也照亮了坐在书桌后的,秦时昼的面孔。
王清恪步调慵散地走上前,刚要开口,就在看清秦时昼面容的那一刻,直接卡在了喉间。
“你……”
他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走上前,抬手拍在秦时昼身前的桌面上。
“你到底有多久没合眼了?”
黑眼圈重成烟熏妆也就算了,可这面色,比大病初愈的人还要憔悴。
王清恪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失态成这样的秦时昼时,他自己的心情。
像秦时昼现在这种状态,是对方哪怕躁郁症发作时,都不会表露出来的模样。
秦时昼没有说话,视线也只投落在身前,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他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王清恪的到来,就移转到王清恪的身上。
“回答我!”王清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状态了。
他双手紧攥,如果不是还顾忌着,秦时昼这副快熬成活死人的样子——
王清恪这沙包大的拳头,早就砸秦时昼脸上了。
“三天……”
“不记得了。”
秦时昼回得简短,声音带着种久未开口说话的嘶哑。
王清恪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直接上前,握住秦时昼的手臂。
“起来,跟我去吃饭。”
“然后我给你开安眠药,你不想睡也得睡。”
秦时昼终于有了些反应,他侧头看向王清恪,话里竟有些打趣。
“你就是做医生的吗?”
“苏管家真是请错人了。”
“呵呵。”王清恪回以冷笑:“请错?”
“有医生来就不错了,再等上一两天,可以不用医生过来,直接叫殡仪馆上门服务了。”
“我这里就有三四家,比较靠谱的殡仪馆联系方式,过会儿我就分享给苏管家。”
秦时昼没有说话了,但也没有随着王清恪拉他的力道起来。
王清恪:……
他没想到秦时昼居然还就这样,和他较上劲了。
在尝试两三次无果后,王清恪极其无语地甩手:“你是重回幼稚园了吗?”
“不吃不喝,还坐在这里不肯动。”
“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学着日本那套,化身即身佛的办法。”
“如果是的话,用不用我去院子里,给你挖个大坑出来,再送你一个竹筒,成全你一把?”
王清恪所说的即身佛,是说日本僧侣的一种苦修方法。
即将变成即身佛的僧侣,他们在仍旧存活之际被埋起来,在土里头诵经,不吃不喝地死去。
而为了在这个过程中,保持呼吸通畅,会用竹筒来呼吸。
秦时昼:……
秦时昼沉默了几息,随后道:“我这样的俗人,成不了佛。”
———*
王清恪挑眉,倒也不在强行拉起秦时昼这件事上,白费力气了。
他的目光落在秦时昼身前,已经关机的电脑上。
随后,在秦时昼有别的反应前,王清恪已经插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开机,然后无比自然的,用鼠标选择了恢复浏览记录。
秦时昼最开始还有动作,但之后也像是无所谓了一样,倚靠在座椅上,没有别的举动了。
电脑关机前,秦时昼的浏览记录被恢复。
出现在眼前的——果然是楚昭写在知博小号上的那些话。
王清恪对此毫不意外。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人把自己关书房里三四天,不吃不睡,就盯着这些话看——
无论从哪种程度讲,都挺疯魔的。
但秦时昼为楚昭疯魔,至少在王清恪眼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这个旁观者瞧着都有些习惯,所以也正因为这样,王清恪更同情楚昭了。
还是他对秦时昼忠告的那样,秦时昼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和什么人,建立什么亲密关系。
至少,在秦时昼的病情稳定前,和楚昭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楚昭她自己,也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两朵同样渴光的花,纵然在某一个瞬间,因为过于相似的同理心,相互靠近,产生交集——
也会因为两者相会,注定无法开花结果的现实,而背道而驰。
楚昭和秦时昼,就是只能短暂交汇,但绝无可能开花结果,这样残酷现实的印证。
“我有告诫过你吧。”
“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从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