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那边能量最冲,塌得没那么死!”我指着我们摔进来的那个方向。能量屏障是没了,可那条道整个都在扭曲,眼瞅着也要完蛋。
“走!”韩芷晴第一个动了,她身手是真好,脚尖在晃动的地面上连点几下,就蹿出去老远,躲开一块突然陷下去的地。
我们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地跟上。赵大宝哭爹喊娘的,被另一个队员半拖半拽着。
哗啦啦!
又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我们头皮砸下来,咚一声闷响,砸进越来越深的水里,溅起老高的泥浆。
“贴墙!左边!那块儿要掉下来了!”我一边跑一边喊,黄泉眼死死盯着头顶和脚下那些能量波动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可能整个塌掉。
水涨得太快了,已经淹过大腿根,水流又冲又急,裹着泥沙,扯得人站都站不稳。
“拉住!别撒手!”一个队员脚下拌蒜,差点被一股暗流卷进旁边新裂开的黑缝里,旁边的人死命拽着他胳膊。
通道越来越窄,顶上跟下雹子似的掉石头,砸在身上又冷又疼。
“前面!堵死了!”韩芷晴的声音传回来,她停下了,前面彻底被塌下来的石头给封死了。
“我来!”林队红着眼冲上去,从包里抽出两根又粗又长的钢钎,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石缝里怼,“都过来帮忙!快!”
几个队员也顾不上冷了,赶紧上去,推的推,撬的撬,指甲都抠出血了。
轰隆!
整个地底又是一阵猛烈的哆嗦,头顶上一块看着就悬乎的巨岩松动了!
“闪开!”林队吼着,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
那块巨岩轰隆一声砸下来,几乎是贴着林队的后背砸进水里,激起的水花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他闷哼了一声,后背肯定挂彩了,但连看都没看。
“不行!这儿撑不住了!”韩芷晴看着还在疯狂倒灌的水,还有头顶摇摇欲坠的石块,“子程!还有没有别的路?!”
我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轰鸣和队员的喘息。黄泉眼全力运转,感受着每一丝能量的挣扎和流窜。
“水……跟着水走!”我猛地睁开眼,“水冲得最猛的方向!那边……那边好像有活路!”
视野里,大部分能量都在崩溃、消散,只有一股最猛的水流,正死命往一个方向冲!那个方向的能量结构也在坏,但好像……有个口子没完全堵死!
“跟我来!”顾不上多解释,我扭头就朝着水流最急的方向扑过去。
水更深了,很快就到了胸口,冰得骨头缝里都冒寒气。我们几乎是被水推着走,脚底下全是滑腻的淤泥和尖锐的碎石,好几次差点被冲倒。
“顶住!就快到了!”我能感觉到,那个能量的缺口越来越近!
哗啦——!
水流陡然加速!我们跟下饺子似的,被一股根本扛不住的力道卷着,冲进了一个更窄、几乎完全被水淹没的通道!
是之前塌方的那段路!被水硬冲开了一部分!
“就是这儿!往上爬!”我呛了几口水,指着通道顶上被水冲出来的一道缝隙,大声喊。
光!有光从缝里漏下来!虽然微弱,但那是外面的光!
“快!快上去!”林队在后面吼,用力推着前面的人。
求生的念头压倒了一切。我们手脚并用,抠着湿滑冰冷的石头,玩命往上爬。水还在涨,脚下的通道随时可能彻底被淹没。
韩芷晴动作最快,第一个爬了上去,然后立刻伸手下来拉人。
一个,又一个。大家互相拽着,谁也没松手。
林队最后一个,他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急流里,用尽最后力气把一个队员托了上去。
“林队!快上来!”我趴在洞口边,冲他喊。
轰隆隆!
身后传来更吓人的巨响,整个通道都在往下陷!
林队猛地一蹬石壁,借着那股劲儿往上蹿。我和韩芷晴同时伸手,死死抓住了他湿透打滑的胳膊,牙都快咬碎了,才把他拽了上来!
砰!
我们几个狼狈地摔在满是碎石和烂泥的地上,肺跟破风箱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阳光有点刺眼。
空气里有青草和湿土的味道,呛人,但好闻。
我们……出来了!
身后,地动山摇,我们刚爬出来的那个洞口,连带着周围一大片山坡,轰然塌陷下去,瞬间被漫天烟尘彻底吞没。
那座藏在地底的鬼地方,彻底成了历史。
劫后余生的眩晕感还没过去,看着眼前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山林,骨头缝里的疲惫和寒意,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妈的……”林队咳出一口泥水,瘫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泥土和青草的湿气混着汗馊味,直往脑门儿里钻。
阳光漏过树叶,落在身上,沉甸甸的,却驱不散骨头缝里那股子凉飕飕的疲惫。
我趴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每次喘气都跟扯着肺叶子似的疼。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全是那核心炸开时的白光,还有那震得人魂儿都飞了的巨响。
“咳咳……都……都喘气儿呢吧?”林队的声音哑得跟砂纸磨过一样。
他拿胳膊肘撑着地,想坐起来,晃了两下,又“咚”一声砸了回去。
他后背那块儿,衣服早让血和泥巴糊成硬壳了。
韩芷晴倒是坐直了,脸上跟唱戏的花脸似的,黑一道白一道,乱头发湿哒哒粘在额角。
她飞快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声音有点飘,还带着喘:“报数!”
“一!”
“二!”
“三……咳咳……”赵大宝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
“九!”
“十!”林队报完最后一个数,长长地,几乎是把肺里最后一点气都挤了出来,“都在……他娘的,都在……”
人都齐了。
虽然一个个惨得像是刚从泥石流里刨出来的,不是挂彩就是脱力,但好歹都囫囵着。
瞅着身后那片彻底塌了、还在冒烟的山坡,刚才那玩命的逃窜,现在回想起来,跟做了场大噩梦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