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做到?”
谭静双手紧紧攥着江蝉手中的二阶修行法,双眼直勾勾看着江蝉一脸认真的神情,脑袋里不知在衡量着什么,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一行深深的牙印也毫无察觉。
目光纠结了好一阵,她才下定决心,低下头去,脸颊发烫的小声应道。
“我答应你。”
江蝉直接松开,“不包售后,自己收好,回头把欠条给我补上。”
“好…”
“走吧。”
“现在吗…?”
谭静喏喏了一声小步跟上,把那本二阶修行法紧紧捧在胸口,她的心里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两颊的绯色逐渐扩散至耳根……
“斩鬼局那边没事也少接触吧。”
江蝉没听到谭静的小声嗫嚅,严肃着语气继续提醒道,“过多的接触难免被人察觉到,你的修为晋升速度异常,你那只鬼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教官里面都能有刘刚那种货色,谁又能保证斩鬼局里面没有歪心思的老鼠?所以依江蝉的警惕来看,谭静最好是跟斩鬼局减少联系。
“好,我会小心的。”
江蝉并不打算多说,快步朝着进站的公交走去,这时谭静却又喊住了他的名字。
“江蝉…”
“还有事?”
“能不能去你家……”
江蝉怪了,“你自己没家吗?”
“不是…”
谭静声音变得像蚊子一样细小,“我爸妈在家…不方便…我可以去你家……”
江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挑眉扫了眼她还算不赖的身材,“去我家…双修?”
谭静的脸色更红了,“嗯…”
“在你那口棺材里,跟你那具女尸一块?”
谭静的脸红得像苹果,“嗯…”
“你口味真重!”
谭静把头低了下去,“嗯…”
马上又懵圈地抬了起来,“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江蝉再次停住脚步,“你想用这个跟我抵债?”
“不是…我…!”
“你想的倒美!”
江蝉直接打断了谭静的话,“首先我是个老实人,我跟你是纯洁的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少打那些不能过审的歪主意!”
说完直接登上了公交,后面的谭静紧紧抱着怀里的《潮生诀》,指骨关节崩得发白,内心…羞死!!
她以为江蝉给自己这本A级品质的二阶修行法,还提出‘无条件服从他’、‘听从他一切命令’那样的条件,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做他的专属‘修行加速器’,随叫随到那种……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跟江蝉那个,至少江蝉不坏,实力强,还长得帅,虽然行事专横了点,但跟他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
“我理解错他的意思了吗??”
看着那辆公交启动渐渐驶入车流,谭静好一阵才压下心里的羞耻,收起手中的《潮生诀》松了口气,轻轻吐声,“谢谢…”
此时车上的江蝉,狠狠打了个喷嚏…开什么玩笑?我带你回家做那种事情,我是那种人吗??
“除非你那口棺材够大,能把我美丽的嫂嫂一块装进去还差不多!”
西沉的日轮把老旧的街巷染红,3路公交并不开进老城区,江蝉在惠民站下车,自己徒步往回走。
此时的天空红霞漫漫,把低矮又密集的街区照得像一块发烫的藓癍,江蝉从橘黄明亮的老街上穿过,发现比往常更加的拥挤和热闹。
南贸市场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但是那么多人又不能不吃饭不吃菜,专门跑去西贸那边太远了,于是大量的小贩争相涌到街上来摆摊,比平时的摊贩多了两倍不止,甚至摆到主街上来了。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各种摊贩,老城区的交通本来就不便,这一出搞得几乎彻底瘫痪,到处都是各种拥挤和声音,怒骂声吆喝声抱怨声讨价还价声车子鸣笛声孩子哭闹声…在红艳艳的晚霞底下,汇聚成一支宏大序曲。
江蝉沉默着从这一幕序曲当中穿过,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味劣质的烟草味、生鲜果蔬在地上踩烂的气味、烧烤摊嗤嗤散发开的香辣味……
继续往前走,还有城管在执法,但也是有心无力,涉及到整座南城片区的民生问题,他们的执法车被堵死在路中间动弹不得,喇叭开满的声响,被吞没在老城区哄闹与躁动的洪流之中。
江蝉在路边摊上买了条不大的鱼,切了半斤凉菜,单手拎着挤进了巷道,进入巷道后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摊贩也少了许多,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混合的气味,渐行渐远的被留在了身后。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忆着吴阿嫲家的具体位置找上了门…或许都不能称之为门,那就是一块立起来的破木板子,没有锁也没有固定,差不多起个遮挡视线的作用。
“嗯?”
“还没收摊吗?”
此刻出现在江蝉眼前的家,就是在两栋筒子楼、夹出来的一条三角形的缝隙中、用广告条幅之类的东西搭起来的一个窝棚。
矮塌塌的,破破烂烂,感觉一场大点的雨都能把它淋垮。
江蝉俯身凑近木板子,从缝隙朝着里面张望,乌漆嘛黑,此时的天还不算很晚,仅有的光亮从狭长的巷子上空洒下来一线,透进眼前这座矮塌塌的窝棚。
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一些陈设轮廓,比如半张床,比如一个煤炉子,比如堆放的纸人纸马花圈等丧葬用品,幽幽暗暗中冷不丁瞧见一眼,还有点瘆人。
至于更里面些的情形,则是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没人,吴阿嫲的老三轮也没看到,江蝉看向了手中提的生鱼和半斤凉菜。
他本是打算借这个机会,重新再跟丫丫接触接触,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吴阿嫲口中套出点什么信息,弄清楚丫丫到底是不是‘福禄寿喜财’那五只鬼当中的一个。
“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蝉看了看巷道两头,完全没有吴阿嫲回来的身影,他直接拉开立在窝棚入口的门板,把手里的鱼和凉菜提了进去。
窝棚里面比在外面看到的稍微好一些,至少地面和床铺都收拾得很整洁,没有什么异味,床头还摆着几个不知捡到的还是买来的小玩偶。
墙上糊着各种各样泛旧的海报,那是为数不多的装饰。
没看到有灯和电线,只在窝棚外面对着的那堵墙上有一个路灯泡…
而在最里面则是囤积着一些丧葬用品,还堆着一堆纸壳子和空瓶子。
江蝉的视线扫了一圈后,把手里的鱼和凉菜放在煤炉子上面的铁锅里,旁边的墙根还堆着几块蜂窝煤,和一个很有年代感觉的温水瓶。
没有过多停留,放下东西,江蝉就退出了窝棚,把那块门板重新合上,然后吹着口哨…回家。
“一天没见,嫂嫂肯定想我的很了!”
这样想着,江蝉脚下的步子轻快了两分。
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一阵‘吧嗒’、‘吧嗒’的细微声音,从巷子另一个转角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