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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正好对此事感兴趣,而维克多热衷一切冒险。

在校长的安排下,他们就这样跟着霍尔教授出发了。

冬日的寒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伏尔塔瓦河宽阔的河面,卷起阵阵带着水腥气的白浪。

他们乘坐的是一艘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平底货船,混杂在往来于布拉格繁忙河道上的船只之中。

凯瑟琳与维克多一起站在船头吹风。

此时船身随着波浪微微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潮湿气味,还混杂着远处城市飘来的煤烟、牲畜粪便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金属矿石被煅烧后的焦糊味。

她看见布拉格巨大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

高耸的圣维特大教堂的尖顶刺破铅灰色的天空,哥特式建筑的黑色剪影层层叠叠地铺展在起伏的山丘上,带着一种沉重而森严的压迫感。

查理大桥——那座连接两岸、布满古老雕像的石桥——已经近在眼前。

桥上行人如织,模糊成一片移动的深色斑点。

“看!就在那儿!抓住那个异端魔鬼!”

一声嘶吼响起。

紧接着,更多充满狂怒和暴戾的吼叫汇聚成一片恐怖的声浪,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

“烧死他!烧死这些背叛上帝的渣滓!”

“别让他跑了!钉死他!”

“为了真正的信仰!净化!净化!”

桥面上瞬间陷入疯狂的混乱。

原本流动的人群像被投入石块的蚁穴,惊恐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而在混乱的中心,一小撮穿着粗劣麻布衣服的人被一群暴徒疯狂地追赶、推搡、殴打。

那些人穿着深色、式样简朴的衣服,有人手里紧紧攥着被撕破的书册碎片——那是路德宗新教徒的装束!

追赶他们的人面目扭曲,眼中燃烧着宗教裁判所般的疯狂火焰,挥舞着木棒、石块,甚至有人拔出了短刀!

瘦弱的男人被石块砸中后脑,鲜血瞬间涌出,他踉跄着扑倒在冰冷的石桥栏杆上,又被几只粗暴的手抓住头发拖了回去,更多的拳脚雨点般落下....

货船缓缓驶近桥洞下方。

那恐怖的声浪和桥上血腥暴力的景象毫无遮挡地扑面而来。

“真够野蛮的。”

维克多挥了挥手,放出他的银雀,试图去帮助桥上的男人。

“不行——”

凯瑟琳正要阻拦,维克多的银雀已经被一个发光的网给罩住。

是霍尔教授。

炼金术教授并没有看向两个学生,他那双深陷的眼睛,此刻正穿透船舷的阴影,死死地盯着查理大桥上那场血腥的闹剧。

教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作为巫师的恐惧,也没有维克多那样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看透一切的苍凉。

“站稳了,孩子们,不要节外生枝。”教授开口道:“你们不心疼来这一趟的经费,也得心疼心疼斯沃特校长啊!”

“记住,这里是布拉格,罗马教会的人无处不在。”他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而且斐迪南大公的卫队可不会对巫师客气。我们这些藏在袍子底下、摆弄坩埚和羊皮纸的巫师.....才是真正的、该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成灰的.....‘异端’。”

维克多不甘的握紧拳头,然而他的目光终究还是从桥上那片混乱的血色中移开,望向前方。

暮色四合,布拉格城巨大的、沉默的剪影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而在那些密集的、如同怪兽牙齿般林立的屋顶和塔楼之间,伏尔塔瓦河左岸的山坡下,一片狭窄的区域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不是温暖的灯火,也不是圣像前虔诚的烛光。

那是炉火。

无数大大小小的炼金炉在昏暗的暮色中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在特制的炉膛里扭曲、咆哮、升腾。

燃烧的火焰映照着简陋作坊的窗户,投下变幻不定、如同魔鬼舞蹈般的巨大光影,倒映在漆黑如墨的伏尔塔瓦河水中。

光芒在水面上扭曲、拉长、破碎,又诡异地拼合,将那片依附着古老城墙的、被称为“黄金巷”的逼仄区域,笼罩在一片氤氲红光里。

这就是千城之城布拉格,属于炼金术士的圣城。

等货船从查理大桥的下方驶出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消失在船头。

凯瑟琳他们利用邀请函化成的门钥匙进入了查理大桥第三座桥墩的内部。

潮湿的河风气息被一种更浓重的味道取代:干燥的草药粉尘、硫磺的余烬、各种金属氧化后的微腥,还有一种混合着陈旧羊皮纸和强大魔法能量的味道。

闯过狭长的甬道,一道不起眼的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滑合,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拱顶石厅,粗粝的石壁被岁月和无数次的魔法实验熏染成深沉的烟灰色。

光线并非来自火把或蜡烛,而是源自大厅中央一座黑曜石祭坛。

祭坛之上,一团不规则的金色物质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它的光芒并非恒定,而是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般,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有力地搏动着——明,暗,明,暗。

每一次光芒的涨缩,都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随之轻微震颤,仿佛连石头都在无声地呼吸。

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的诱惑力。

凯瑟琳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莱茵黄金?

就在那搏动的黄金正下方,压着一卷羊皮纸。

纸张的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焰粗暴地舔舐过。

纸面上,书写着一行古老而扭曲的如尼文字符:

凡触金者,必溺于贪婪之血。

“梅林的胡子!”维克多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另一只手甚至无意识地伸向腰间的魔杖,“这、这玩意是真的?它看起来.....像活的!”

这副模样,凯瑟琳怀疑他下一秒可能就想施个放大咒看个清楚。

霍尔教授猛地咳嗽了一声:“埃弗里先生!管好你的手脚和好奇心!除非你想用自己的血给那行字做个鲜活的注解。”

凯瑟琳当然能认出那些文字,也读懂了其中的警告,而维克多明显是没学过如尼文的。

维克多讪讪地缩回手,耸了耸肩,小声嘀咕:“开个玩笑嘛,教授.....不过说真的,这可比布斯巴顿的藏宝室刺激多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刚才的冲动,但眼神依旧被那搏动的黄金牢牢吸引。

他们的到来并非孤例。

拱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形形色色的巫师。

有的穿着缀满星象符号的华丽长袍,下巴抬得老高;有的则裹着沾满不明污渍的皮围裙,眼神狂热地盯着祭坛上的黄金;还有几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紧张地跟在导师身后,大气不敢出。

一个穿着暗红色天鹅绒长袍、胸口别着一枚复杂炼金符号徽章的男人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得像块花岗岩。他手里托着一个打开的黑皮小册子,一支羽毛笔悬浮在旁边。

“名字,学派。”男人言简意赅,声音在空旷的石厅里带着回音,“协会规定,所有应召者,无论大师还是学徒,都必须登记。”

霍尔教授沉默地走上前。

他拿起羽毛笔,在那小册子上寻找空白处。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很久没有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书写过自己的名字。

凯瑟琳注意到他微微蹙着眉,似乎在选择签名的最佳位置和角度,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最终,这名教授用一种略显潦草的笔迹写下了:艾萨克·霍尔,赫耳墨斯主义—符文几何应用。

轮到维克多。

他一把接过羽毛笔。

“维克多·让·菲利普·埃弗里,”他流畅地报出一长串名字,同时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一个华丽繁复的花体签名,“霍尔老师的学徒。”

他签完名字,还习惯性地想把笔尖在墨水瓶里蘸一下,尽管那里没有墨水瓶。

然后被红袍男人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接着,凯瑟琳拿起羽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炼金术协会的青铜水钟在角落发出沉闷的“滴答”声,一滴银色的水银落入下方的水晶碗。

登记完毕,他们三人正式成为了这场围绕“莱茵黄金”展开的危险游戏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