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听说姐姐去了水牢下达的命令，就带着夫君看热闹去了。
“哎？人呢？”
千鹤艰难的睁眼，他抬眸看见的是那天跟师傅动手的那个男人，他身旁的女人也是狐妖。
“怎么就只剩下他了？这人不会死了吧？”
季怀之看了一眼：“没有，还活着。”
“咳咳咳。”千鹤看着他们，视线对上季怀之：“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人吧。”季怀之一只手护着阿鸢。
水牢里面阴暗潮湿，他们虽然没被泡在水里，这环境也不太好受。
“你师父呢？不会丢下你跑了吧？”阿鸢看着他问。
千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看着季怀之。
他很好奇他的身份，可现在的他看起来又有些弱不禁风。
“无眸是你杀的？”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向宗门禀告他被害死的消息，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一遭。
“你想报仇？”
千鹤不想，他觉得无眸应该死远点儿。
看着两人出去千鹤又重新闭上了眼。
最后阿鸢带着夫君去了蛇族的万蛇窟，只看了一眼后就拉着夫君跑了。
“有点恶心，你别看了。”
季怀之：“好。”
“阿鸢殿下。”蛇妖扭着身子叫住他们：“这就是你那个凡人夫君？”
“你的眼光比你姐姐好。”
蛇信子秃噜出来，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
“你不要说我姐姐坏话，你小心又挨揍。”阿鸢也是许久没见过她们了。
“挨了这么多打，你见过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姐？”蛇妖才不介意：“你肚子里这是有了？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会生个什么东西出来。”
说着脑袋在阿鸢的肚子前晃了几下，那神态跟蛇如出一辙。
季怀之伸手挡住，这人眼里怎么看着有点儿馋？
视线被挡住蛇妖抬起身子：“你夫君胆儿挺大的，还敢跟你在山里到处跑。”
“这是怕我吃了你们的崽子？”
“放心，我们妖呢只吃未开智的生物。”
季怀之可不信，人有好人，妖也有坏妖，有些妖不还吃人吗？
“我们先回去了，那个万蛇窟里的那人，麻烦你.....嘿嘿。”阿鸢的小模样给蛇妖逗笑了。
“放心吧。”
阿鸢拉着夫君离开：“明天我让人给你捉几只野鸡来。”
“夫君，你在山里看到这么多妖怕不怕？”阿鸢问他。
“怕。”
阿鸢回头：“看不出来，你要是换个表情我倒是相信。”
“因为我相信娘子会保护好为夫。”
阿鸢表情有些好笑：“夫君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
之后阿鸢带着季怀之在青台山到处疯玩儿，玩腻了还会两人还会悄悄下山去城里吃好吃的。
刚开始阿凝还会说两句，后面也就不说了。
之后阿凝也没有去见青霜，一忙就把这事儿忙忘了。
要不是九台山上的人来要人，她都差点儿把人给忘了。
“那两个除妖师怎么样？”
“白头发那个已经废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阿凝听见也没有反应。
“另外一个穿黑衣的小孩儿倒没什么，反而跟送吃食去的小妖混熟了，他们偶尔会放他出来透透气，可能因为太无聊还会跟其他小妖聊天。”
“那些小妖看他可怜，还给他在牢里搭了一个窝。”
阿凝没好气：“他还在我们狐界混挺好。”
“放他们走吧，那个白头发的直接丢出去。”
“是。”
阿凝本来想杀了青霜，但现在心中的那口气出了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没了修为的他也没多少时间了。
就让他回九台山自生自灭吧。
现在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自己的眼神。
“殿下，那个小孩儿要见你。”狐侍折返回来。
“见我？”阿凝疑惑。
本来是想着报完仇让这小孩儿把他背回九台山的，因为他跟妖族也没仇没有管他，难道他还在这狐族待出感情了不成？
千鹤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在这儿待的这段时间好像还长高了一些。
“我希望你们能对他们说我死了。”千鹤开门见山。
“让我们背锅？”阿凝皱眉。
千鹤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想回去了，想找个地方换一种方式重新生活，我有办法让我的命牌碎掉。”
阿凝的白眼虽迟但到：“你想不想回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给你背黑锅？”
“抱歉。”既然不愿意帮忙只能另想办法了，千鹤抿嘴不好意思。
还以为少了一个除妖师，她们会高兴的帮忙。
他在狐族没受啥苦，但是师父不一样，要是回去了的话他估计也没有什么地位了。
而且他在狐族认识了两个朋友，他觉得以后自己没办法对妖下手了。
“我想问问你为何不想回去了？”阿凝有些好奇。
他不会看上狐族那个姑娘了吧？
想到这儿阿凝坐直身子。
“除不了妖的人做不了除妖师了。”千鹤实话实说：“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朋友，还有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会叫我哥哥，还给我带吃的。”
没人能拒绝一只可爱的、有尾巴的、毛茸茸的小狐狸。
“小狐狸他告诉我他爹娘被除妖师杀掉了，原因是因为他想吃人类世界的糖葫芦。”
剩下的千鹤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有些接受不了，他父母只是去买糖葫芦而已。
主要是他想起来有次师兄们下山回来时，带了很多糖葫芦，说是除的那两只妖很喜欢这个，临死前还在说糖葫芦。
他在想那两只妖会不会就是小狐狸的父母？
阿凝知道他说的是那只小狐狸了。
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鹤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上面的人开口：
“你不想除妖所以不想回去，但是我们妖族还是有很多像小狐狸那样的幼崽，很多被除妖师伤害的妖都是没有害过人的。”
“我当初被你师傅伤害我也很无辜。”
“你们人类都有律法，坏人有报应，为何妖界就要一棒子打死？”
千鹤沉默。
阿凝闪现在他眼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除妖师贪。”
“你们贪妖界的天材地宝，贪我们身上的妖丹。”
“替天行道除妖师？”阿凝冷笑：“这都是你们滥杀无辜借口罢了。”
千鹤心头一震，神情惊讶。
他也不知道，上了九台山的人都是为了除妖。
“你们九台山的长老说话不是很有分量吗？”阿凝上前凑近挑起千鹤的下巴:“你也去做个天下第一除妖师。”
“重新制定你们宗门的规则。”
千鹤咽了咽口水，默默后退一步：“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
阿凝收回手：“我当然看得起你，如果你们那个规矩不改的话，我们妖族永远都会有无辜、胆小的妖死去。”
“包括你那只小狐狸朋友。”
千鹤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坐上天下第一除妖师这个位置真的太难，对于准备摆烂的他来说感觉很麻烦。
“那你下去吧。”阿凝也没有多说什么。
千鹤出去后没有人把他送回水牢，反而让他四处逛逛。
这些妖其实跟人也差不多。
“千鹤。”突然出现的赤狐跑到千鹤面前变成了小孩儿，橘色的耳朵和尾巴上还有黑色纹路，脸上还有几根胡须。
手里还拿了两串糖葫芦。
“听说你去见我们殿下了？你没挨罚吧？”
千鹤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要离开这儿了。”
小狐狸的尾巴和耳朵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失落。
“这样吗？”
“万一以后我们有缘还能再见呢？”千鹤安慰他：“不要不开心。”
“我不会出青台山的，只有胆子大的才敢下山，我们胆子小的都怕遇到除妖师。”小狐狸分了一根糖葫芦给他。
千鹤听到他的话有些沉默。
“这是小殿下和驸马给我们带回来的糖葫芦，我用饴糖跟其他狐狸多换了糖葫芦。”
“喏，给你。”
千鹤接过，脑海中他的父母。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阿朔，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嗯？”阿朔嘴里的虎牙看起来呆呆的：“你还会来找我玩儿？”
“不是，不过以后我们会在山下相见。”
千鹤浅笑。
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就可以在山下相见。
阿凝站在不远处看着，身后的狐侍疑惑：“殿下这么相信这个少年？这么多年除妖师都是见妖就杀。”
两边都损失惨重，怎么可能只杀坏妖不杀好妖？
“也不是相信吧，只要他活得够久就有机会。”阿凝看向另一侧大着肚子的妹妹。
“如果真的可以，那我们的后代慢慢的就不用担惊受怕。”
“这个世界不止是有人类。”
“姐姐。”阿鸢被季怀之扶着，带着从山下买回来的礼物。
阿凝看见脑仁又开始疼了：“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敢往山下跑。”
“有夫君保护我呢。”阿鸢轻笑：“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
“不需要。”
“你们安生点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千鹤看见许久不见的师傅时还是心里一惊，消瘦的身子和紧闭的双眼，还有发不出来声音的喉咙。
身上的新伤旧伤能看出来他这段日子不好过。
“我们殿下仁慈，没有取你们性命。”带青霜出来的狐侍说道：“我们可跟你们不一样，不喜滥杀无辜。”
“走吧，你们九台山的人在山下等你们。”
千鹤扶住师傅，对方立马捏住他的肩膀。
着急的样子说不出来话，能看出他老了很多了。
“她没来。”千鹤知道他想问什么。
对方也不恨他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活着。
青霜的手垂落下去，这个结果他是没想过的，期间阿凝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千鹤背着他下山，走出结界就就看见了往日的弟子和长老。
他们看到师父的样子怒发冲冠。
离开的时候千鹤回头看了一眼。
此次下山只以为又是一场除妖的经历，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在想师父的有没有后悔？
应该是有的。
明明在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现在......
洞府里传来阿鸢的喊叫，外面站了不少小妖等着。
“怎么还没结束？里面怎么样？”阿凝拉住一个狐侍。
“狐疑说小崽子调皮，让母亲遭了罪。”
阿凝就见眼前一黑，原本站在旁边的季怀之冲了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出去，出去，小殿下见到你就哭，会没力气的。”
“就是，你出去等着吧。”
季怀之又被推了出来，阿凝脸一黑把他拉过来让他好好待着。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鸢醒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夫君，她恢复了几分力气：“夫君.....”
“辛苦了。”季怀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们的崽子呢？是雌性还是雄性？”阿鸢迫不及待的想看自己的崽子。
没想到夫君一愣，就听他说：“我没注意。”
“啊？”
瀑布之下，一只小狐狸穿着练功服，神情严肃的在木桩上练功，听见不远处草丛的动静砸了无数个水球过去。
“啊！是我是我！”
“季灵，是我啊。”
季灵翻身跳下木桩，拿起帕子擦了擦身后打湿的头发，用嫩声嫩气的童音说道：
“谁让你吓唬人？给你一个教训。”
“你不识好歹！”说话的是一只小老虎，他也是青台山上的小妖，经常来找季灵玩儿。
被水球砸中之后身上湿漉漉的。
化成原型变成幼年老虎把身上甩干，又化成人形。
“王小虎！”季灵把手里接丢在对方脸上：“你怎么跟你主人说话的？”
“别忘了，我们之前打赌你输了，要给我当十年的奴才。”
王小虎神情委屈巴巴的：“我可是老虎。”
“那你也打不过我。”季灵甩了甩头。
“季灵！你父亲母亲回来了。”有人来给季灵传消息，看见王小虎那狐狸直接化成原型跑了。
“你看看，别的狐狸都怕我，就你不怕。”王小虎指着跑掉的那只狐狸喊道。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狐假虎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