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韧网”终究是晚了一步,堪堪网住了猛虎半边后腿和那条铁鞭似的粗壮虎尾。
“吼——!!!”
猛虎吃痛,更是狂性大发!庞大的身躯猛烈扭动,试图挣脱那缠在后腿上的藤条与牛筋。百韧网的网绳深深勒入它的皮肉,渗出暗红的血,却如同火上浇油,只激得它凶性更炽。
“拉住!都给老子死死拉住!”公子将闾的侍卫们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坟起,一个个卯足了劲,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死死拽着网绳。然而,猛虎的力量何其恐怖,几名壮硕的侍卫竟被它拖得在地上踉跄不止,脚下犁出数道深痕,阵型眼看就要被扯散。
“放箭!放箭!射它的眼睛!阻止它!”公子高疾冲至近前,试图吸引猛虎的注意力,同时对着身后的弓箭手厉声下令。他看得分明,再这么下去,网必破,人必伤!
公子荣和其他弓箭手也早已将弓拉得如满月,闻声急射。
“咻!咻!咻!”
箭矢如蝗,破空之声凄厉,纷纷射向猛虎。倒是有几支箭矢力道沉猛,正中猛虎的前腿和肩胛,“噗噗”几声闷响,带起一蓬蓬血花。猛虎吃痛,身形微微一滞,行动略受阻碍,但这点伤显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反而如同数根钢针扎入体内,彻底引爆了它的凶戾。
猛虎猛地一甩头,那条被网住的尾巴灌足了千钧之力,如同一条钢鞭般横扫而出!
“啪!”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一名离得稍近的将闾侍卫躲避不及,胸口被虎尾结结实实抽中。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已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重重摔在数丈之外,
“五哥!这畜生太猛了!这破网快要撑不住了!”公子荣一边飞快地搭箭、开弓、放箭,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他看得真真切切,“百韧网”上几处原本坚韧无比的藤条,在猛虎那蛮不讲理的巨力撕扯下,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甚至有几根色泽深暗的牛筋已经“嘣嘣”几声,应声崩断!断裂的藤条和牛筋如同毒蛇般弹射开来,险些抽伤旁边的侍卫。
“不好!它要出来了!”网绳崩裂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紧过一声。
“不能让它出来!”公子高断喝,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刀,透着一股狠戾,“放箭!不必留活口了!射杀它!”事到如今,活捉已是痴人说梦,再犹豫片刻,搞不好还要再伤几人!
此言一出,公子将闾的脸色骤然一变,眼角余光瞥见地上呻吟的侍卫,有的手臂被虎爪撕裂,深可见骨,有的腿被虎尾抽段,骨头都漏出来了,血肉模糊。
他咬了咬牙终究是将那句“再试试”咽了回去,重重一点头,算是默认了公子高的决断。
“射!”公子荣第一个响应,嗷地一嗓子,胸中那股被老虎吓出来的邪火,还有被胡亥那蠢货搅局的闷气,此刻全化作了指尖的力量。他早憋了一肚子劲,此刻弓拉满月,毫不犹豫地瞄准了猛虎那只闪着凶光的左眼。让你凶!老子射瞎你!
“咻!咻!咻!咻!”数十支箭矢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弦,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头几近脱困的猛虎头部、颈部、前胸等要害部位攒射而去!
那猛虎显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被网绳残部和几根临时套上的绳索死死缠住的后腿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将几名拽着绳索的侍卫拖得在地上翻滚,断裂的藤条和牛筋四下乱弹,发出“噼啪”的脆响。
“噗!噗!噗!”利箭入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一支不知是哪个好手射出的重箭,狠狠钉进了它的咽喉,箭羽兀自在外急促颤动。
更有数支箭矢射中了它的面门、脖颈、前胸,几乎将它上半身射成了一只刺猬。鲜血如同不要钱的泉水般,从那些狰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它身下的泥土和残破的网。
“嗷——!!!”猛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尽的不甘与滔天的愤怒。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扑倒,溅起一片尘土与血花,又挣扎着想要站起,前爪徒劳地刨着地面,
那双原本凶悍残忍的琥珀色兽瞳,渐渐失去了焦点与神采,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浑浊。
“咚!”的一声巨响,猛虎重重地摔倒在地,粗壮的四肢无力地抽搐了几下,那条铁鞭似的虎尾也软软地垂落,便彻底没了声息。
林间,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如牛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的声音。
公子将闾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望着插满箭矢的虎尸,突然低笑出声,原来在生死面前,那些朝堂算计竟薄如蝉翼。
胡亥躲在几个门客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到老虎真的死了,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这风头,怎么又被公子高和公子将闾抢了去!他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些什么挽回颜面。
公子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持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与额角渗出的细汗,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他目光快速扫过自己带来的门客,见他们虽也有些狼狈,但均无大碍,心中稍定。
公子荣一屁股跌坐在满是落叶与血污的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也顾不上脏,对着公子高放声大笑:
“五哥!我们……我们真的干掉它了!”
“哈哈!这畜生,可真他娘的凶!”
公子将闾凝视走到猛虎旁,用靴尖踢了踢那硕大的虎头,虎头上几支箭矢的尾羽尚在微微颤动,其中一支正中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