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沙子!”

他扑了过去,两个医疗兵紧跟过来,利索地把巩沙往担架上抬。

秦峰这才看清,巩沙的脸上扣着他塞进去的湿口罩和泳镜,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只是他的手上,死死地抱着个漆黑的金属手提箱!

医疗兵试图把箱子拿开,好给他做检查。

无论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巩沙的手!

金属箱子,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一样!

“别动了!”秦父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沉声说道,

“他这条命就是被箱子撑着的,连人带箱子,一起抬出去!快!”

医疗兵们不再犹豫,抬着担架就往楼下冲。

秦父的目光,重新落在秦峰身上。

现在秦峰的状态也不好,浑身漆黑、摇摇欲坠的。

他张了张嘴,“混账东西”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看到巩沙拉不开的手,他就懂了,懂了儿子为什么冒死也要救人。

他们这帮人,意志不比军人差!

秦父走过去,重重拍了拍秦峰的肩膀。

“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种!”

说完,他转身继续指挥救援。

秦峰愣在原地,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混着黑灰流了下来。

他做到了!

他是个爷们!

也没有辜负越哥的信任。

心头压着的石头一松,他也晕死过去。

一小时后。

项越匆匆赶到医院。

车还没停稳,他就冲了进去,带起一阵风。

刘齐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一脸尴尬。

急诊。

“人呢?刚送来的,火灾伤的!有个叫巩沙的,人在哪?”项越嗓子哑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样子吓人。

小护士被他吓得往后一退,手指哆嗦着指向走廊尽头:“那边,抢救室里。”

项越冲了过去,抢救室外站了几个军人,秦峰他爹穿着军装,脸色阴沉。

秦峰手上输着液,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里,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是项越,嘴唇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越哥。”

项越没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抢救室门上的红灯。

他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一把抓住医生:“大夫!巩沙在哪?怎么样了!?”

医生吓了一跳,不过工作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家属:

“有三个人情况很不好,特别是你说得那个小伙子。”

“吸进去太多高温烟尘,肺受不了,能不能撑过去,难说。”

项越感觉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医生又补了一句:“还有,你是家属是吧,小伙子手里死死抓着一个铁盒子,我们检查都掰不开。”

项越一把推开医生,不管不顾就往里冲。

抢救室里,仪器滴答声不断。

项越一眼就看到最里面那张床。

巩沙躺在那里,脸上扣着氧气罩,露出的皮肤熏得黑黄交错,几乎认不出人样。

瘦小的身子被各种管子缠绕,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目光往下落,老幺手上抱着个铁皮箱子。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关节都泛白了,像是长在了箱子上。

就这一眼,项越的魂都被抽走了。

小小的,半死不活的人,和他记忆里那个蜷在水泥管里、浑身发抖、眼神凶狠又绝望的小身影重叠在一起。

这是他弟弟啊!

他用了多少馒头、多少药、多少日夜,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孩子。

那个好不容易学会笑,学会信任,学会叫他“哥”的兄弟。

现在,又因为他,躺在这里,生死一线。

“呃啊。”

项越发出压抑的嘶吼,站在巩沙床边,一拳砸墙上!

“都怪我,都怪我。”他感觉不到疼,又是一拳砸上去,

“我应该早点动手的,要不是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老幺怎么会...”

他看着巩沙怀里的箱子,心像被刀子绞。

他懂,他太懂了!箱子里面是弄死王堰的东西!

老幺是拿命给他保牌!

什么狗屁证据!什么狗屁前程!跟他兄弟的命比,算个屁!

悔恨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黑白两道横着走,让人闻风丧胆的项越,此刻佝偻着背,顺着墙滑坐在地上,肩膀抖得不行,手上都是血。

铁汉,铁汉,只是未到伤心处。

眼泪终于憋不住,从指缝里往外涌。

一滴,两滴...混着血水,正好落在巩沙攥着箱子的手背上。

就在液体碰到皮肤的时候,像焊死了的手,手指头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铁皮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项越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盯着巩沙的脸。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疯了一样抓住巩沙的手。

“老幺!老幺!你知道哥来了是不是?你你听见了是不是?”项越嗓子都喊破了,

“你给我撑住了!听见没有!没有老子发话,你不准死!你他妈敢死一个试试!”

他死死攥着巩沙冰冷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寿命传过去:

“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我让你撑住!”

“你走了,谁给老子挡刀?谁给老子卖命?谁他妈在我被人堵的时候拎刀来救我?老幺!巩沙!你回句话!!”

仪器上的波纹跳了一下,又恢复微弱。

医生护士赶紧上去拉他:“先生,你冷静点!病人需要...”

项越被拉开,眼睛还死死看着巩沙苍,直到被推出抢救室。

门,又关上了。

接下来的等待,长得让人发疯。

项越靠在抢救室门外的墙上,一动不动。

手上的血早就凝住了,和墙灰糊在一起,他也不管。

秦峰给他递水,他不接。

秦父跟他说什么,他好像没听见。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门,和里面不知死活的兄弟。

时间一分一秒地熬。

十多个钟头过去,外头天都亮了。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治医生一脸疲惫走出来,摘下口罩看着项越:

“你弟弟暂时抢回条命,但还不稳定,肺感染风险很大,现在送去IcU,至少观察48小时。”

他停了一下,看向秦父:“另外两位调查组的同志伤势太重,我们尽力了,节哀。”

项越闭了闭眼,身子晃了一下,秦峰赶紧扶住他。

他没管调查组的人,只是哑着嗓子问医生:“巩沙,我弟,他能活,对不对?”

医生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和烂掉的手,叹了口气:“看他自己想不想活了,也看,老天爷收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