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出网吧，从光亮进入黑暗。
“你打算怎么做？”厉刃锋侧头看向身旁的温九。
温九的脚步未停，语调平稳：“我的梦魇能力，激活后如果持续凝视一个目标，时间足够长的话，能让对方从内部自燃。”
厉刃锋的步伐顿了一下。
这确实是鬼火梦魇的能力，温九在首次通关结算后，这些信息记录归档到了分部。
他只是不确定鬼火梦魇的印记是否有这个能力，同时也讶异于温九掌握得的速度如此快，毕竟印记能力的介绍大多含糊不清，全靠印记者自行摸索。
而摸索，往往意味着激活，激活则必然伴随着恐惧值的增长。
“明白了。”厉刃锋没有多问过程，直接切入重点：“需要我为你争取时间，对吗？多长？”
“最快五秒。”
厉刃锋眉头不自觉地皱紧，流露出一丝担忧：“五秒？会不会太长了？”
他担心的并非是五秒内能否成功击杀狮子，而是温九的恐惧值消耗问题。
每个人的梦魇印记消耗不尽相同，他自己的印记激活时，增长情况大致是一秒一点，算是相对较少的。
按此推算，温九的鬼火梦魇即便按最低标准，五秒也意味着五点恐惧值。
本场恐惧世界的上限是二十点，杀死一只狮子就要消耗掉四分之一的额度。
虽然他很欣赏温九的心态，但恐惧值的增长是客观存在的，数字的攀升必然会对持有者产生强制性的负面影响。
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恐惧值真正大幅增长的阶段，往往还在后面。
温九现在就可能消耗掉五点额度，若后续遭遇更严峻的状况，恐怕难以应对。
他思索片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深棕色的药丸递过去：“这个给你，降低恐惧值的道具，能起点作用。我用过一些，剩下的不多了。”
温九看了眼药丸，虽然他有情绪纸人，使用鬼火印记并无恐惧值负担，但不要白不要，反正厉刃锋是个副队长，应该不缺这些东西，他伸手接过：“多谢。”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光明高中。
校门口的门卫投来打量的视线，厉刃锋立刻上前，用体育老师的身份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厉刃锋本想直奔图书馆，温九却示意先去他们之前处理东西的那个垃圾桶看一眼。
于是，两人绕到了温九丢弃感染源的地方。
出乎他们意料，老清洁工竟还未离开，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人，老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老人停下手里的活，率先问道。
厉刃锋正要上前，用准备好的说辞应付，同时想问问老人为何滞留。
但他还没开口，老人便先一步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唉，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学生乱扔东西，一根又长又韧，看着像宽条似的东西，缠在垃圾堆里，弄了我好半天功夫才给弄利索。”
听到“像面条一样的东西”，厉刃锋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温九。
后者却没什么明显的慌乱反应，而且突然之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语气带着一股冲劲：“那东西呢？在哪儿？”
老人被他这突兀且不礼貌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快，浑浊的眼睛盯着温九打量了一下：“我好像记得你……”
他话没说完，但那语气和眼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显然是想起了“李洋”这个身份平日里不怎么样的名声。
温九似乎并不在意，依旧面无表情地追问：“我问你，东西在哪儿？”
厉刃锋见气氛有些僵，忙在旁边打圆场，对着老人说了几句缓和的话。
老人被温九这毫不客气的追问弄得更加不悦，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确认什么。
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抬了抬下巴，朝着身边那辆半满的垃圾推车示意了一下：“喏，在车里装着呢，正准备拉走处理掉。”
温九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有些多余，既然老人提到了那东西，又在这里清理，那东西自然应该就在这推车里。
当然，前提是他没说谎。
但厉刃锋却并未觉得温九多此一问，他和温九一样，也察觉到眼前这个老人有些不对劲。
主要是老清洁工居然还在这，很难不让人生疑。
温九没有理会老人的打量，径直朝着那辆半旧的垃圾推车走去。
刚一靠近，一股混杂着腐败食物和各种废弃物的浓重臭气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要屏住呼吸。
他停在车沿，目光扫过车内堆积的杂物。
废纸团、空塑料瓶、还有一些看不清原貌的残羹冷炙胡乱地堆在一起。
很快，温九的视线就定格在其中一处，那根他不久前丢弃的米白色条状物正埋在垃圾堆里，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灰败。
但它不再是完整的一根，被人弄断成了好多截。
温九记得自己丢弃时它并非这个样子，显然在他离开之后，有人动过这东西。
至于那个人是眼前的老人还是别人，暂时不清楚。
“喏，就是那个玩意儿。”老人见温九找到了目标，语气里的不耐烦丝毫未减，“真不晓得是哪个缺德的学生扔的，黏糊糊的，死沉死沉，害我在这儿收拾了老半天！”
厉刃锋也跟着走近，顺着温九的目光看去，当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他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温九口中的“感染源”，那东西的外形确实诡异，也很恶心。
温九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老人，语气平静地问道：“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了？”
“还能有啥？”老人似乎被温九这刨根问底的态度惹恼了，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就这么一根长条，还被人扯断了，扔得到处都是！我好不容易才一块块捡起来，费了老大的劲！”
“扯断了？”
“可不是嘛，”老人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大倒苦水，“也不知道是哪个手欠的干的，扯得乱七八糟，那断口看着就让人犯恶心……”
温九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忽然冷不丁地问道：“师傅，你打算把这车垃圾拉到哪里去处理？”
这个问题显然让老人有些措手不及，他眼神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支吾着：“就……就拉到老地方去呗，还能拉到哪儿去……”
“老地方具体是哪里？”温九的追问不依不饶。
“哎呀！你这学生怎么管得这么宽！”老人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瞬间恼羞成怒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学校后头的焚烧炉！行了吧？问东问西的，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
他说着，便做出要去推垃圾车的姿态，试图结束这场对话。
温九和厉刃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老人绝对有问题，只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们一时还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