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零零。
草原。
大都——白马寺之役后。
新王账。
“后来,你们就走了?”
赵敏满眼好奇的看着身边长桌的王霸。
整个王帐之内,此前白马寺之战的人几乎都在,东方不败,李寻欢,傅红雪,萧十一郎.....
王帐内的牛油蜡烛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王霸脸容忽明忽暗。
青铜色的皮肤上还留着几道未愈的焦痕——那是当初嫁衣神功的痕迹。
“走了。”
王霸说着,好似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赵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走了也好,至少没有被那八思巴留在那里。”
东方不败的绣花针在指尖转出一朵寒梅,看着王霸,
“得多亏了我们王帮主,最后两门神功突破,或许那八思巴怕了,这才放我们走。”
此前八思巴将那天地之力渡给王霸,所有人都看傻了。
而现在,东方不败都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王霸的实力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最后是王帮主将帝师打成重伤,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赵敏看向王霸,眼中浮现出探索的意味。
那最后天地之力的爆发,在八思巴渡给王霸之后,那里就被九阳嫁衣的纯阳火焰真气所包裹。
没有人知道,最后王霸与八思巴发生了什么。
是大战,亦或者是交流?
王霸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随后摇了摇头,
“八思巴能够成为大元帝师近百年,名不虚传。”
赵敏听了,心知王霸说的模棱两可,也并未给出准确的答案。
其实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一个男人不愿意说出什么的时候,追问得到的往往都是谎言。
于是,赵敏亦是没有追问,而是目光扫过长桌。
李寻欢正在雕刻新的木雕,傅红雪的黑刀横在膝头,刀鞘上多了道新鲜的裂纹,
就连总笑嘻嘻的萧十一郎,此刻也沉默地望着帐外星空。
赵敏心中一动,传言之中,白马寺那一战已经成了四洲四国先天境大战的巅峰了。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那八思巴吗?
难怪自己的师父说,八思巴乃是四洲四国这数个百年来,资质和悟性最高的那一个。
大乾那位武当的张真人则是悟性最高的。
赵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杯边缘,杯中的马奶酒映出她微微晃动的眼波。
帐外忽有夜风掠过,将王帐外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你们可知......”
李寻欢突然开口,手中刻刀在木雕上划出一道深痕,
“八思巴为何如此之强?”
木屑簌簌落下,逐渐显露出个双手合十的僧人形象。
诡异的是,这雕像竟有张正在衰老与年轻间变幻的面容——左半边是垂暮老僧,右半边却是俊秀少年。
东方不败的绣花针突然悬停在半空。
针尖折射的烛光在帐顶投出密密麻麻的光斑,仔细看去,
竟是副人体经脉图,心脉处却多出三条本不该存在的支脉。
“三脉轮转?”
萧十一郎突然捏碎酒杯,他生性潇洒,也是走南闯北,知道的还真不少,
“他把藏密三脉七轮与中原任督二脉贯通了?!”
王霸心中一动,而今自己的九阳嫁衣神功就隐约有金红二色气流在沿着某种奇特路径循环......
也是当初破入了那超凡入圣之后的变化,自己原本是打算回到洛阳城之后再细细感知。
“那日他根本未尽全力,一直都在放水。”
傅红雪的黑刀突然自动出鞘半寸,刀身上映出个模糊的梵文,
“有好多次,他本可一指洞穿我的心脏。”
萧十一郎的眼中也再无半点嬉笑:“他本可早就步入天人境的,我们算年龄都比他少练了百年功。”
“不,他真正强的是内心。”
王霸淡淡的说一句,随后独自喝了一杯。
赵敏一看,气氛不对,马上举杯站了起来,
“此战之后,诸位豪杰皆是名扬大元,乃至于日后四洲四国皆有其名,我赵敏在此为诸位英雄贺!”
赵敏手中的银杯高高举起,月光透过琉璃盏,在帐内投下一片碎星般的光斑。
她手腕轻转,酒液在杯壁挂出三道金线——这是蒙古皇室最隆重的三敬礼。
“第一杯,敬武道。”
帐外值守的蒙古武士哗啦跪倒一片。
王霸几人见此,亦是举杯贺。
李寻欢的飞刀不知何时已悬在银杯上方。
刀尖垂落的酒珠在半空分裂成八滴,每滴里都映着张人脸——正是当日围攻八思巴的高手残影。
“第二杯,敬生死。”
东方不败单手一挥,红袍挥舞之间,将众人放下的酒杯再度斟满酒。
“第三杯......”
赵敏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将酒泼向帐顶,
“敬天地!”
众人皆谢,一时间宾客皆宜。
.......
夜已深。
夜风掠过草尖,带着初秋的凉意。
其他人留在王帐之中喝酒,王霸与赵敏出了王帐,在草原之中漫步。
赵敏的狐裘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伸手按住鬓角散落的青丝,目光却始终盯着王霸。
“这么说来,八思巴要对我黄金家族的旧贵族动手了?”
王霸没有立刻回答。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石,手腕一抖,石子破空而出,飞向了远处。
赵敏眼中闪过笑意,小时候,自己也玩过。
“在架空了元王的时候,估计他就已经动手了。”
王霸的声音低沉如闷雷。
赵敏瞳孔微缩。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漠北十二部正是当年支持八思巴镇压汉人武林的铁杆旧贵族。
局势有些复杂了。
当年的支持者,今日就要成为屠刀下的对象了......
现在的新贵族却是支持八思巴,他们的未来又会是如何呢?
“所以,你希望我尽可能的拉拢草原旧部?”
她忽然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鎏金匕首。
王霸微微沉吟,摇了摇头,
“不,你的新大元,自然是你自己做决定,对于草原的势力,你比我清楚。”
“是的,我更清楚。”
赵敏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我不需要拉拢旧部——我要让他们自己跪着求我救命。\"
王霸眉头一皱,还未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踏破夜色而来,马背上驮着个血淋淋的皮囊。
赵敏手腕一翻,匕首划开皮囊——哗啦一声,十几块鎏金令牌散落在地,每块上都刻着漠北十二部的狼头徽记。
王霸看在眼里,并没有急着开口。
“三天前,我派人截了八思巴的密使。”
赵敏用靴尖拨弄着令牌,冷笑道,
“你以为他真能算无遗策?这些令牌本该送到十二部首领手中,令他们自相残杀。”
每块令牌背面都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
“持此令者,可免一死”
落款处盖着汝阳王府的苍狼印。
“你篡改了密旨?”
王霸心有所感,看向赵敏。
“不。”
赵敏弯腰拾起一块令牌,月光下,那行小字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我只是让密使——不小心,透露,这些令牌...其实是八思巴留给新贵族的屠刀。”
王霸猛然醒悟。
这一手反间计,是要让旧贵族以为八思巴要借新贵族之手清洗他们!
远处突然亮起连绵的火把。
十二支马队从不同方向奔来,每支队伍前都有人高举着染血的狼旗——漠北十二部的人到了。
“看,”
赵敏将令牌抛给王霸,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是来求我了吗?”
为首的老者滚鞍下马,额头重重磕在赵敏靴前:“郡主救命!新贵族正在血洗我们的牧场!”
哪知道赵敏却是如若未闻。
那老者几番求救之后,赵敏这才低头看向他,
“你知道,你现在该叫我什么吗?”
那老者一愣,马上站起,重新行礼,
“我的女王,还请救救你的部族。”
赵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