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潘金莲这一句平淡到极致的话语,武松莫名的没有反驳,只是就这么静静这听着,
“数年前,清河县的一户人家中,生了一个女婴,由于在家排行老六,家里人唤她小名,‘六姐!’
六姐的父亲,是一名裁缝,靠着多年的手艺,家里虽说不上富裕,但也能勉强养家糊口,
那是六姐,童年记忆中唯一的快乐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简单幸福的日子在六姐八岁那年戛然而止,
六姐的父亲因病亡故,自此家中没有了顶梁柱,也断了生计,
六姐的母亲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只能无奈把家中的女孩卖给别人,
既是为了给孩子们寻个活下去的机会,也能换些钱,养育家中的两个男丁!
就这样,老大,老三,老四,老六,都被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
那年恰逢旱灾,六姐的母亲便带着卖孩子得来的些许银钱,带着两个男丁就此离开了清河县,自此杳无音讯!
那时的六姐,每到晚上便是以泪洗面,一哭就是一整夜,往往因此导致第二天没有精神,由此没少被主家打骂,身上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偶尔跟随主家出门的时候,能恰巧在街上遇到一起被卖的姐妹,虽连话都说不上,但是只要能看一眼,心中也能欢喜许久,
这也成了她唯一的期盼,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六姐和她姐妹们遇见的次数越来越少,等到六姐12岁,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其他姐妹,
不知道是被卖到了别处,还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六姐的生活再次陷入一潭死水,没有期待,只是做工,吃饭,拼命的活着!
随着年岁渐长,六姐也渐渐长开,到15岁时,不管是模样还是身段都已出尘!”
潘金莲顿了片刻,自嘲一笑!
“就是比起那些楼里的花魁也差不了多少!
那时的六姐还不懂这世间险恶,不清楚这副容貌会惹来多少祸事!
很快院里的一些男仆就发现了姿色出尘的六姐,他们经常会对六姐动手动脚,
只是这些仆人,都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因此那些男仆也不敢做的太过,奋力反抗下,六姐倒也勉强保全了自身!
只是自此所有人都开始孤立六姐,不仅脏活累活都是六姐的,就连吃口饱饭都难!
甚至院里也渐渐传起了,六姐这个女仆,是个放荡婊子的传言!
很快这样的传言,就到了主人家耳中,那主人家倒是个实在人,
并没有觊觎六姐的容貌,只是说她有辱门庭,便将其转卖到了同在清河县的张大户手上!
那张大户,早早就曾听说有个叫六姐的丫鬟生的一副好皮囊,自是很乐意就接手了,
事实也没有叫他失望,那六姐确实姿色尚佳!
张大户虽是想下手,但碍于他的妻子娘家不好得罪,所以迟迟没有寻到机会,
六姐也因此,暂时逃过了一劫,并且因为张大户的特殊关照,六姐还学会了认字,女红,甚至弹唱乐器也会一点!
后来主家夫人有一次要独自回娘家,张大户见来了机会,就想着强行霸占六姐,奈何六姐另死不从,周旋许久,都未曾让其得手!
也正巧,主家夫人忽的回来取落下的东西,就此发现了自己丈夫的行迹!
后来主家夫人将六姐狠狠地打了一顿,整整三天六姐都下不了床!
知道自己丈夫的品行,为了以此杜绝再有这样的事,主家夫人就准备将六姐嫁了,
为了惩罚六姐,还特意将其嫁给了阳谷县一个卖炊饼的最矮最丑的男人!”
听到这话,武松的眼眸不禁的颤动,他知道这个卖炊饼的男人就是自己哥哥,而这个故事中的六姐,想来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美貌妇人!
“六姐,自是知道这个卖炊饼男人的,得知自己即将嫁给他时,心中也难免伤痛,
毕竟任何女人所向往的,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潘金莲苦笑几声,
“只是此事已成定局,根本无法改变,
六姐劝告着自己,
或许这样也好,嫁了人,成了家,得了自由身,此后安安生生过日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后来六姐开开心心的出嫁,两人也顺利的喜结连理!
成婚之后,那个男人对六姐很好,很好很好,
不管是吃的,穿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已经是那个男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
慢慢的,六姐的心也被那个男人占据,
自此,六姐天天做炊饼,男人天天卖炊饼,日子清贫,倒也安乐!
但六姐终究是低估了这副容貌带来的灾难,
生活的时间久了,不少的流氓混混都知道这个卖炊饼的男人家中有个姿色尚佳的女人,
他们经常会趁着男人外出不在,上门袭扰,
为了保护六姐,那个男人,经常会拿着小扁担,和那些流氓争斗!”
说到这里潘金莲的眼角再次泛起泪花!
“奈何生的矮小,以至于每一次,男人都是被他们好一顿欺负,
每次都是伤痕累累,
只是男人却没有一次喊过痛,在他眼中,只要六姐无恙,就可以了!
六姐看的心疼,说要不还是报官吧!
可男人却总是摇头,他说一旦报官,就是得罪死这些人,这样之后只会害了六姐,
这样只是时常挨几顿打,忍忍也就过去了!”
武松听得双眼也有些朦胧,先不管潘金莲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至少武大郎就是这样,
不管遇到什么事,
都是一直忍着,忍着,走过来的!
听得潘金莲哽咽两声,随后继续说道,
“后来,事态越来越严重,男人不得不带着六姐离开之前的家,来到了阳谷县,
想着在这里重新开始,然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也确实,来到这里之后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六姐就天天待在家里做炊饼,不出门,也不见人,男人就挑着炊饼出去卖!
有一次男人很开心的回到家,
说是这边的一家酒楼掌柜,很是要好,不仅一次买了好多炊饼,还付了一大笔定金,叫他之后每天送一些!
有了这笔钱,男人和六姐也过了一个好年!
但是后来不久男人病倒了,六姐只能拿着银钱,去给男人抓药!”
说道这里潘金莲苦笑看向武松,
“妻子给生病的丈夫抓药,很寻常吧!
可就是这么一件最寻常的事,
六姐的容貌却再次惹出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