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刘赖头的二次返场,但他仍旧对上次的‘闹鬼’心有余悸,刚下来在我旁边站稳脚,就浑身打了个冷颤,又闻着空气中浓烈的尸臭味,伸长着脖子连声干呕。
另外两个老表比刘赖头的反应更大,手里拿着点灯,颤抖乱晃成了筛子。
“操,瞧你们俩这点出息,抖个么子,有咱哥们儿在,不要怕!”
刘赖头咬牙冲他两个表弟骂了一声,同时也在给自己壮胆。
我问刘赖头:“你知不知这脚下铺的是什么?”
刘赖头是当地人,应该多少知道点当地的殡葬习俗,或者认识这草药。
结果刘赖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知道啊,这草根都腐烂成这样了,看不出来是什么。”
还没等我再接着问,刘赖头后面又主动补了一句:“我们当地也没有这种在棺材里铺草药的习俗,关于蛊术就更不知道了。”
我听刘赖头不问自答,看着他挑起眉头:“之前那三个江西人也这么问过你?”
刘赖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你们第一次从上面凿个洞进来,这里也是这么多水?”
“嗯!”刘赖头再次像是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同时把手电去照向椁室中间的黑木棺椁,当看到那具爬满蛆虫的江西人,手又猛地颤了一下。
我最后问他:“他是不是那三个江西人里的其中一个?”
虽然瘫靠在黑木棺椁上的这具尸体浑身爬满蛆虫,但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完全腐烂,还有一些辨识度。
刘赖头强忍着恶心,拿着手电筒朝着那具尸体多看了两眼,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嗓子哽咽的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大老表听我一直在问东问西,实在是有些憋不住,哆哆嗦嗦道:“哥,咱们就别研究这个了,拿了东西就赶快上去吧!”
我再次瞄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一些陪葬品,这些陪葬品从‘天窗’的正下方一直零零散散的延续到黑木棺椁,四五米的距离,估摸着有十几具件,应该是上次他们打开棺椁后遇到危险,慌忙逃跑时遗落在地上的。
椁室的别地方也有不少陪葬品,但表面都被覆盖着一层腐烂的黑色根茎,附着自然,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由此我基本上能猜得出来,上次三个江西人带着刘赖头进来,目标明确,直奔棺椁,其他地方都没有动。
我特意提上满满一桶黑狗血,给刘赖头冲着黑木棺椁使了个眼神。
刘赖头秒懂我的意思,先解开腰上的绳子,咬牙壮着胆子一步步带我朝着黑木棺椁走了过去,脚下踩着松软的腐烂植物根茎,时不时发出被挤压的“噗呲噗呲”的水声,就像是踩在一个活物的肚皮上。
等离得近了,瘫靠在黑木棺椁旁边的那具爬满蛆虫的尸体更加强烈的冲击着视觉感官,看上去更加恶心瘆人,尸臭也更加浓烈。
好在是我们戴着防毒面具,过滤掉了一大半的尸臭,要是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就算是对于异味的忍受能力再怎么强,都不可能靠近得了。
另外让我诧异的是,从尸体身上被一坨坨挤掉下来的蛆虫,并没有爬的满地到处都是,而是在被挤掉之后,直接就蠕动着身体,钻营进了地面厚厚一层腐烂植物下面,好像腐烂的植物下面比腐烂的肉,对它们更有吸引力。
不过我此时并没有多去想这些,靠近黑木棺椁后,把目光全都专注在了棺椁上。
刘赖头和他两个表弟也有意尽可能的把目光避开尸体,将手电光直直的照着黑木棺椁。
在四道手电光柱的同时照射下,距离拉近,黑木棺椁带来的压迫感更强,看的也更加清晰。
这棺椁所用的木质和椁室相同,也都是漆黑如炭,正面看上去造型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几道手电光照上去泛着一种冰冷的光泽,上面还隐约雕刻着蛇形和虫形的抽象纹饰,以及一些扭曲缠绕的线条,最底部有一排小人,身上也都是缠绕着蛇形,手里拿着不同的器皿,器皿里同样有虫形纹饰,像是在做什么法事和祭祀活动。
‘蛊’字的造字本意就非常的简单粗暴,上面一个‘虫’,下面一个‘皿’,意思就是器皿里养虫子,即为蛊!
所以我看着棺椁上刻的这些有虫形和器皿的图案,脑海里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这棺椁上的纹饰内容可能是‘蛊祭’。
我之前曾经听说过,古代有祭天、祭鬼神、而‘蛊祭’大致意思也是类似,通俗的来说,就是举行的一种祭祀活动。
我一边细看,刘赖头在旁边牙齿打颤的低声说道:“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这个大棺材也是全都被脚下的这些腐烂的草盖着,而且还盖的严严实实,是我们几个人一点点扒开的……”
说到这儿,刘赖头突然脚步停了下来。
我眉头微皱,扭头看刘赖头正把手电筒直勾勾的照向棺椁左边的侧面,疯狂的蠕动着喉咙,吞咽着唾沫哆哆嗦嗦道:“就是那儿……上次那三个江西人就是从那儿把棺材破开了一个大口……”
我把一桶黑狗血放下,从腰里抽出破凶刀,一手紧握着手电筒,横着平移,屏息凝神的绕到棺椁左边的另一面。
刚才从正面看,这幅巨大的黑木棺椁极具压迫感,可再从另一面去看,两米多高的棺椁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十几公分厚的木板在周围散落的到处都是,就如同是一只巨兽被开膛破肚,里面堆放着各种陪葬品,有些如同巨兽被开膛破肚后流淌出来的内脏,散落在棺椁外面。
尽管上个月三个江西人和刘赖头已经来洗劫了一次,但棺内剩下的陪葬品数量仍旧还有不少,在偌大棺椁空间内堆积了有将近半米的高度,大多都是以各种造型古拙的青铜器为主,还有一些珠宝配饰和骨头制品,以及镶嵌着各种石头珠宝的木器。
但是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虽然陪葬品数量很多,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极具冲击力的视觉,倒也不是我见过的类似场面太多,而是这些陪葬品全都混掺在腐草里,如同是在淤泥里泡着,几乎完全遮盖了这些陪葬品应有的光彩。
这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在这椁室里简直无处不在,甚至就连棺椁里也都被塞满。
然而下一秒,让我诧异的还不仅于此。
当我把手电光移向棺椁的正中央,瞬间惊讶的瞳孔放大。
小个子和刘赖头都曾口径一致的说过,棺椁里有一具身裹玉衣、脸戴玉覆面的墓主人尸身,一刀捅下去还会像活人那般流血,就躺在陪葬品的正中央。
可是我放大瞳孔看到的……却是一个人体轮廓的坑,根本就没有什么身裹玉衣、脸戴玉覆面的墓主人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