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骨头是……”元蘅饶有兴致地看着宝蕴手中的人骨。
宝蕴想看元蘅惊慌失措、在宫人面前失了面子的样子,可他分毫不乱,宝蕴顿时没了兴趣。
她正色道:“‘滴血验骨’,验的当然是蒋沁的骨头!”
元蘅冷哼道:“那蒋沁的尸身早已被盗,你从哪儿弄来的他的骨头?可见,这骨头不真!”
宝蕴似笑非笑道:“这自然是在他的尸身悬挂城门、被盗之前取下的肋骨;
“皇上若不信,大可调取宫中记档。您赐死他当日,臣妾便命人将他的骨头取下,在太医署保存至今;
“直到方才事发,红蝉才将它取来!”
红蝉笑道:“娘娘早知陛下会对这骨头有疑虑,特地命微臣取骨头时将相当记档一并带出……”
眼见红蝉将记档双手呈上,元蘅这才无话可说。
那蒋沁的尸身被盗,在大魏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数百年以来,只要是挂上城门的尸首,无论男女老少、身价地位、大魏还是胡人,不出七日,必定会被盗走!
有不少皇帝和官员派人把守,可无论派多少人、又无论把城门围得怎样水泄不通,尸首就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只有宝蕴知道,那不过是原书作者耍了个小把戏、使了个障眼法罢了!
能被挂上城门的尸首,要么本身就无人认领,要么是……被株连九族,无人可替他们收尸;
而有一个行当,便是专门替这些“可怜人”收尸的——敛尸人。
虽则蒋沁之死是原书中没有的剧情,但只要有敛尸人存在,蒋沁的尸身必定会被盗走。
于是宝蕴特地留了个心眼,在蒋沁被赐死之后,买通了狱卒取下他的肋骨,以备“滴血验骨”之用!
只是……这一天比她预料得来得更快、更早一些!
“吩咐采薇殿,将二皇子抱来……”元蘅下令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二皇子乃天潢贵胄、您的亲生儿子!
“臣妾眼下位分低又不得圣宠,您先前将他逐出争储之列,臣妾能理解圣意;
“可您怎可被小人之语离间父子之情、怀疑他的皇室血脉呢,皇上!”萧菩提紧紧攥住元蘅的龙袍哭诉着;
可她十五岁起就用的手段,如今一次又一次地失效了……
“你们都聋了吗?听不到朕的口谕?”元蘅铁青着脸,不为所动!
萧菩提望着伏渊,可伏渊只是跪在那里,脸上云淡风轻,仿佛眼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闹剧;
而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被天子怀疑忠贞、外孙的皇室血统被怀疑!
二皇子终究被抱到了众人眼前。
已经哭到没声的小脸憋得红中透着紫,先天体弱的病征一览无遗。
萧菩提看到儿子便要上前,却被宫人生生拦住了!
她料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只觉得可笑——
上回水冢边“滴血验骨”,蒋沁尚存,她还是大魏的慎皇贵妃,尊贵无比,看着那场闹剧;
如今她和她的儿子却成了闹剧中的人……
“皇上,宫中只有灵芸夫人会‘滴血验骨’,不妨把她请来?”宝蕴提议道。
谁知元蘅却摆了摆手道:“哎,不过是把血滴到骨头上,咱们若是没见过也就罢了;
“可既然都亲眼见过,如此简单的事,何必非要惊动惊蛰?”
宝蕴隐约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可眼下对付萧菩提最为关键,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扬劲将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扎向二皇子;
陡然间,二皇子的血滴在蒋沁的肋骨上,瞬间便融了进去!
“啊?!”这下连宫人们都面面相觑、暗暗叫苦——
如今证实二皇子是个野种,他们这些知道此事的人,还能活到出宫吗?
“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这劳什子‘滴血验骨’之法,一定要猫腻啊皇上!”萧菩提仍旧攥着元蘅的龙袍不撒手。
“大将军,你可看到了?你伏家养出来的好女儿!”元蘅不怒反笑,将那沾了“二皇子”血的肋骨丢在伏渊面前!
“微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可此事与伏家无关!还望圣上明察!”伏渊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只向元蘅行着君臣大礼。
宝蕴见元蘅只问责大人、不像丽淑媛那次一般要将野种摔死;
似乎对这野种“儿子”尚存怜悯之心,便故意问道:“皇上,二皇子好像不舒服呢?
“需要让女医取一些安宫牛黄丸来给他服用吗?”
元蘅原本没能顾得上这野种,如今听见宝蕴的话,反而恼火道:“二皇子?什么二皇子?我看皇后也糊涂了!
“不过是这贱妇和蒋沁那狗奴才下的狗杂种而已!贵女萧菩提,废为庶人、打入广寒殿,永不得出!
“一应宫人不许服侍!至于伏家……”
宝蕴幽幽道:“萧菩提既然姓‘萧’,那与伏家又有何干?她娘萧翠云所在的萧家,世代都是伏家的家生奴才;
“唯有萧翠云被母后‘重用’,替她赎了身,这才能以‘良籍’嫁给大将军。换言之……”
宝蕴顿了顿,继续说道:“萧菩提与父族、母族均无瓜葛;
“如今这世上与她有牵连的,便只有这襁褓中的野种以及……皇上您了!”
“你胡说什么?你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满嘴胡诌!爹你说话啊,爹爹!我的皇儿不是什么野种,是真正的龙种啊!
“那可是您的亲外孙;伏家向来以女儿和女儿的血脉为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伏家的血脉被人说成是‘野种’呢,爹爹?!”萧菩提跪爬至伏渊面前。
伏渊却不为所动,只叹道:“够了……菩提。从前皇后娘娘还是被禁足的‘纯贵嫔’时,爹是不是对你说过;
“若你犯下让伏家没了脸面的大错,爹也无法保你?你总是把爹的话当成耳旁风,如今这苦果……也该你自己尝了!”
“皇上,沈淑妃求见……”宫人禀报道。
“她这时候来添什么乱?不见!”元蘅呵斥道。
可宝蕴莞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