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蘅云淡风轻道:“朕若介意宝蕴的出身,当初又怎会……”
宝蕴似笑非笑道:“是么?可皇上上回明明说,臣妾不过是掖庭最低贱的宫女、不配为后!”
元蘅将宝蕴再度搂入怀中,柔声哄道:“那不过是气话……你不也经常说朕是‘狗皇帝’?朕何曾计较过?
“若换了旁人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朕早就诛他九族了呢!”
“‘狗皇帝’?”正当宝蕴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当面这样喊过他时,又听元蘅叹道,“你方才说的萧家贞儿的事,有证据么?还是只是听信流言?”
宝蕴正色道:“自然有证据!俗话说‘远抛近埋’,贞儿的尸首就埋在永宁侯府最大的那株菩提树下,皇上派人一挖便知!”
元蘅沉默良久,终究让羽林骑顾如常以“宫中刺客往永宁侯府逃去”为由,敲开了伏渊家的大门。
宝蕴所说的那株菩提树,就在萧菩提出嫁前所住的小院里;正因此树,她才得名“菩提”。
有相士说过,只要此树不倒,便可保她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宝蕴从前不信这话,可如今看来,这菩提树果然在暗中庇佑着萧菩提——这树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尸首!
“宝蕴,你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元蘅听着顾如常的汇报,沉吟道。
顾如常拱手道:“皇上,那树下虽无尸首,可卑职带人挖坑前曾仔细观察过,确实有动土痕迹,还很新鲜!
“想来……那里确实埋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被转移到别处去了!”
元蘅冷哼道:“这不过是你红口白牙所说,不足为信!这闹剧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萧贵女就算如今降了位分,可她到底还是二皇子之母,也不是可以随意污蔑的!”
这话看似是在说顾如常,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在敲打宝蕴这中宫皇后。
宫人中有不服宝蕴的,等着看宝蕴的笑话,可宝蕴仍旧是那副无悲无喜、宠辱不惊的样子,倒是让这些人讨了个没趣。
更觉没趣的事还在后头——就在这天晚上,顾如常奉宝蕴之命,带人在伏家的陵园附近,当场抓到了大将军伏渊;
而伏渊被抓时,正手持铲子立在一个坑前,那坑里空空如也!
“大将军,你是不是很好奇,你亲手帮你女儿转移的尸首,为何不见了?”今夜的两仪殿秉烛以待,元蘅乜斜道。
伏渊看着元蘅身旁的宝蕴,反问道:“这事……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宝蕴笑语盈盈道:“不错……本宫早知你们将萧贞儿的尸首由伏家转移到了陵园附近;
“直接去陵园旁挖掘的话,若不知道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让你有了再次转移的机会,想再找那尸体就难了!
“于是本宫向皇上提议,先假装‘打草惊蛇’,明面上去你永宁侯府大动土木,暗地里派人去陵园旁将尸体挖出来带走找仵作验明正身。
“皇上则假装责难于本宫,让此事看似平息下来。这时候就要赌了……大将军是临危不乱,硬忍着不去看那尸首的情况,还是……”
“还是蠢钝如猪,中了皇后娘娘的圈套,大半夜去挖坑看尸首是否安在,却被当场擒获?”伏渊眯着眼道。
“萧贵女觐见……”两仪殿正聊得热火朝天,萧菩提急匆匆赶来。
“皇上,为什么要抓臣妾的爹爹?爹爹为大魏杀敌立功无数;
“皇上切不可被小人离间,错怪大魏功臣啊!”萧菩提进门便跪元蘅,只当宝蕴不存在一般。
元蘅冷笑道:“朕几次三番下令将你禁足,你倒好,这是第几次闯出来了?
“你平生最爱把规矩教养挂在嘴边教训人,如今你自己的规则教养呢?见了皇后,连行礼都不会!”
宝蕴似笑非笑道:“贵女可还记得,当日本宫以‘素鸢’的身份进宫,和你说了什么?”
“这种陈年往事,若不是存心害人,谁会记得?!”萧菩提啐道。
“你不记得不要紧,朕记得!宝蕴当时说,她有关于‘贞儿’的事要和你说。你,记起来了吗?!”元蘅沉了脸道。
“什么、皇上,你……您当时是醒着的?”萧菩提难以置信地望着元蘅。
“是啊……怎么,这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你就想起了吗?那‘贞儿’的事,你记起来几分?”元蘅冷冷地问道。
“贞儿……不过是个贱婢,她偷了臣妾的镯子,臣妾不过说了她几句,她便气绝了!
“皇上,臣妾为您生的二皇子正在采薇殿等着救命,您的皇后派人送来的全是劣等犀角,如何能给皇嗣使用?
“臣妾伺候您多年,才为您生了这么个儿子,您不关心他,倒是关心那劳什子贱婢!
“还为了那个贱婢把为大魏鞠躬尽瘁的大将军给捆了来!”萧菩提泪流满面地质问元蘅。
只此一句,便相当于承认那女尸是贞儿、且自己谋害贞儿是事实了!
伏渊淡淡道:“菩提,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不得放肆!”
宝蕴冷笑道:“萧贵女得了‘贵女’的位分,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就比别人高贵了吧?你一口一个贱婢称呼被你践踏至死的贞儿;
“但你可曾想过,若无皇上的母后、你的亲姑姑扶持,你娘亲萧翠云,也会是别人口中的‘贱婢’?!”
萧菩提闻言起身扑向宝蕴道:“你……你这掖庭出身的贱婢,竟敢胡乱攀扯我娘,你也配!”
“啊!”宝蕴捂着肚子应声倒地,裙下顿时血流如注!
元蘅当即将她抱起要传女医,宝蕴却咬牙道,“都看到了,萧贵女袭击皇后,还不快将她拿下!”
不一会儿便有女医赶来,好在宝蕴只是见红,母体与胎儿均无大碍,元蘅这才放下心来。
“哼,安胎丸都功效可不是吃素的,怎么区区被推一下孩子就没了呢?
“狗皇帝,只会担心孩子!”宝蕴在元蘅怀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暗骂道。
元蘅则冷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