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有人来禀,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叶宴臣便携着陆舒瑶去了会场。
今日秋高气爽,白日里晴了大太阳,傍晚一点也不冷,像是夏日的傍晚。
篝火燃得大,映照着众人开心的面庞。
席间居然还有小孩子,多是官员家眷带来的,这时依偎在长辈的身侧,悄悄的抬头看着上侧的大人们。
叶宴臣进来甚至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家眷都是第一次面见圣上。
她们只听说过圣上相貌惊人,俊美无双,可真当肉眼所见,还是无不震惊。
叶宴臣面色淡然,早已习惯别人对他外貌的赞叹。
陆舒瑶在几个婢女的陪伴下入席,就在叶宴臣身侧的下首。
其他嫔妃也接连入座,再下面才是众臣和家眷。
陆舒瑶抬头看向后宫的众姐妹,才发现她们今日也是特意装扮过的,每个人都打扮得十分好看。
张昕微迎上她的目光,朝她一笑。
陆舒瑶略点头,看向她身旁。
林若今日也打扮了一番,察觉到陆舒瑶的视线,她却只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陆舒瑶很快便移走了视线,因为叶宴臣让元怀给她送来炙鹿肉。
鹿肉片切得极薄,腌制后再用碳火炙烤,香气扑鼻,但盘中只有薄薄的几片。
陆舒瑶抬头看向陛下,眼睛灵动得仿佛在说话:就这么一点?
叶宴臣嘴角微勾,侧耳与元怀说了几句什么,又给陆舒瑶送了一碗茸汤来。
陆舒瑶知道鹿肉恐怕是没得吃了,便老老实实享用刚才送来的几块鹿肉。
坐在她对面孔雅,眼睁睁看着两人互动,心里很不舒服,也极其不习惯,但是只能将一切不爽和不舒服都埋在心里。
她不仅对陆舒瑶不满,同时也对皇帝感到不满。
他为何就不能收敛一些对陆舒瑶的宠爱?
为何就不能雨露均沾呢?
莫约是她的视线太打眼,陆舒瑶侧目过来。
孔雅打量着她,她明明身怀六甲,美貌却没有一丝消减,如今整个人更添了几分丰腴娇媚,让人看了挪不开视线。
后宫众女,确实无一人能及她美貌。
可陆舒瑶只是个庶女,论身份,论才情,她都不应该是陛下的心尖宠。
可就算她再不服气,皇帝就在上方坐镇,而且将对陆舒瑶的宠爱渲染得淋漓尽致。
那些不服气也只能咬牙往里吞了。
陆舒瑶用了膳,又看了一会儿大臣们的陈请敬酒和歌舞。
她肚子大,一直坐着不太舒服,便请辞先回行宫。
叶宴臣见她要走,便让元怀用圣撵相送。
这可是后宫无人有过的待遇。
不过众人都觉得,这昭容娘娘如今身怀大成首个龙胎,陛下怎么宠也不过分。
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舒瑶出来之前让佩兰去找了陆父,又与元怀说了一番。
元怀一听,原来陆大人此番未带家眷,所以都未曾与昭容娘娘父女相见。
“娘娘放心去,奴才就在这儿等着您。”元怀笑眯眯道。
陆舒瑶便点头与佩兰去了安排好的地方。
此处是宴场外围的一方小亭,四方透风,提早挂了灯笼。
陆父匆匆来,他饮了些酒,身上带着几分酒香,看见女儿连忙振作了神色,站的距离稍远,行了礼。
“父亲。”陆舒瑶柔声喊了一句,“不必多礼。”
陆父行礼,但是脸上满面春光,如今女儿比他的品阶还高,他十分骄傲:“昭容娘娘。”
“家中可都还好?”陆舒瑶问。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姨娘的身子养得如何了?”陆舒瑶见陆父也不主动提及,便开口问。
“还在吃补药,已经好多了。”陆父想了想道,“听御医的意思,根基已经养回来了。”
说到这事儿,陆父不免想起了谢礼文,他知晓这事儿很难开口,可想到大女儿,踌躇道:“娘娘,那御医可还能给旁人看病?”
陆舒瑶挑眼看陆父,“父亲应该知道,御医不得令是不能随意坐诊的吧。”
陆父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为难。
他想了想,苦着脸道:“瑶儿,你大姐嫁进谢家都快一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前些日子谢家闹了难堪,这才知道是……”
陆父难以启齿,“是你姐夫身子有问题。如今你姐夫才过武试,可能会被派往远地。那些穷苦之地哪里还有什么良医,我是想着,趁还在京中之际,给他调整一番身体。”
陆舒瑶听了,用手绢捂了捂嘴。
陆父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但也不敢计较。
“原来是这样。”陆舒瑶淡淡道:“谢三郎原来不过外强中干啊。”
陆父脸色尴尬,“你姐姐……哎!当初就不应该嫁进谢家!”
“谢三郎有病,还是让谢家早点给他治吧。”陆舒瑶淡淡道,“让御医给他诊治,我只怕以后他有什么问题,还会赖到我身上来。”
“舒瑶,他毕竟是你的姐夫……”
还未等陆父说完,陆舒瑶便开口:“父亲,上次的事情我未禀告圣上治谢三郎的罪已经算是大度了。是我温和的态度让您觉得,我认为我和谢三郎是一家人吗?”
她语气依旧是柔和的,只是到了语句末,呈现出来强烈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谢三郎冒犯宫妃。”她语句一顿,“不管这事儿往小说,还是往大了说,都够谢家脱一层皮的。”
“最主要是,宫妃清誉被影响,我会被旁人如何说?”
“这样的事情父亲不清楚?”陆舒瑶冷笑:“如今让我出面找御医替他诊治,是父亲觉得我太好说话,还是父亲觉得谢礼文在我这里是个什么人物?”
陆父抖了抖胡子,“是为父的错。舒瑶,你别生气。我的初心是帮你姐姐,绝对不是为了让你帮谢礼文。”
“若父亲真想帮姐姐,不如早些劝她和离。谢三郎不是她的良配!”
说罢,陆舒瑶站起身来。
夜间起了风,吹起她的锦袍。
“风大,父亲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也走了。”
陆父看她去意已决,不再说什么,只道:“我今日看见谢三郎的,他武试成绩不佳,想找人出面疏通留在京中。他……他或许会打你的主意也说不定。”
陆舒瑶听了,冷笑一声:“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