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望去,叶家现任家主叶正正大步向议事厅走来,身后紧跟着他的夫人刘淑芬和儿子叶伟,三两人脸色凝重,直接无视了在座的所有人。
路过其他人身边时,不断有人对三人打招呼:“家主,夫人,大少爷……”
对三人谄媚之情不言而喻,叶正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原定还有三天的国事访问,叶正在收到自己姑妈叶岚的短信和照片后,匆匆和夫人结束了国事访问。并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还在外地花天酒地的儿子叶伟,连夜赶了回来。
在路上,叶伟被自己的老爸叶正一顿训斥,自己的妹妹都没有照顾好。家中发生如此变故,竟然让自己的妹妹遭受非人虐待,险些命丧家中,这种事叶正不发火才怪。
叶正直接坐在了叶老的左下首,刘淑芬坐在了右下首。叶伟紧贴自己的母亲站在一旁。
此刻,叶明心惊胆战,就差尿裤子了。自己的大哥回来了,一切都化成了泡影,还要面对大哥的惩罚。
“二弟,你到底想干什么?觊觎这个位置?你早说,我可以让给你,何必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这是你这个当叔父的能干的事吗?”叶正不怒自威,这是久居高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势。让叶明和众人不寒而栗,叶正可是以铁腕着称,要不然也不会管理偌大的叶家。
“大哥,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请大哥原谅……”叶明哆哆嗦嗦,说话语无伦次了。他从小就怕自己的大哥,何况他现在犯错了。
“一时糊涂?给人下药?谋害自己的亲侄女?暗中培养辛供奉这样的高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给我说说!”叶正几连问,每一次都直击叶明的心理防线。
“大哥,听我……我解释!”叶明更加惶恐了,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关是躲不过了。
“说不出来一个子丑寅卯来,我会让你知道家法的厉害!”叶正现在恨不得杀了他,但表面却越发显得风轻云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家主越是在暴怒的边缘。
“我构陷萧风三人还不是为了让他断了追求静雯的念头,他毕竟是宁家的人。至于对于静雯,我真不会下死手,只是代替大哥管教而已。还有辛供奉之事,我还不是为了家族的兴旺,给家族多一层保障而培养的一颗暗棋!大哥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叶明在为自己做最后的诡辩。
叶正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震得跳起,沸水溅湿了桌布上的缠枝莲纹。“你纯粹是颠倒黑白,还不知道悔改,事情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你说的这些话,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看就应该报警,交给警察来处理!”刘淑芬也听到这些事气得发抖,要不是碍于自己是家主夫人和政协官员,他就要上前给叶明几个耳光。
“报警?”叶正冷笑一声,目光如冰锥剜着叶明蜷曲的膝盖,“就凭他构陷政府官员、暗中扶持杀手、谋害族中嫡系——哪一条够不上枪子?真当国法是叶家祠堂的香灰?”
叶明瘫在青砖上,手指抠进砖缝,血沫顺着嘴角滴在绣着“叶”字的地毯上。他偷瞄向首座的叶老,后者正用袖口掩着咳嗽,苍老的指节捏得拐杖头的铜饰吱呀作响。
“正儿……”叶老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痰音,“老二虽罪该万死,但终归是……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若闹到明面上,叶家百年清誉……”
“清誉?”叶正霍然起身,玄色长衫扫过椅背上的獬豸雕纹,“他用迷情酒算计宁家后人和玲珑时,可曾想过叶家清誉?他拿枪指着萧风时,可曾想到党纪国法?带人准备焚烧静雯的阁楼时,可曾念及血脉亲情?”
厅内落针可闻。墙角的自鸣钟咔嗒响着,每一声都像砸在叶明的脊骨上。他看见大哥腰间玉带扣上的和田玉蝉——那是他们的祖父临终前赐下的,象征着生杀予夺的权柄。
“爸!”叶明突然膝行上前乞求叶老,额头磕在青砖上咚咚作响,“儿子错了!求您看在死去的母亲面上,饶我这一次!我愿去祠堂跪三年,日日为叶家祈福……”
叶老嘴唇动了动了,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叶正背过身,盯着墙上挂着的《叶氏祖训》,目光落在“忠孝”二字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祈福?”他慢悠悠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家法”的檀木令牌,“宁家能容忍萧风被算计吗?宁天能让自己的儿子在叶家受辱?若不严惩,明日宁家掌控的军队就能踏平叶家大门。”
令牌被拍在桌上的瞬间,两名黑衣护卫立刻上前,将叶明反剪双臂。后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
“亲弟弟?”叶正弯腰,指尖挑起叶明散乱的鬓发,“三十年前,是谁在码头仓库放了那把火?是谁买通辛老的侄子送录像?你以为我不知道?”
叶明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叶老猛地抬头,拐杖“当啷”落地:“你……你都知道了?”
叶正直起身,掸了掸袖口的灰,对叶明说道:“我不止知道这些, 念在父亲求情,你我兄弟之情,免你牢狱之灾。”
他朝护院使了个眼色,“废去他左手经脉,逐出族谱,发配西北戈壁的铁矿,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不——!”叶明的嘶吼撞在雕花梁柱上,碎成凄厉的回响。护院手中的牛耳尖刀寒光一闪,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叶明的左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垂落。
叶老闭上眼,两行浊泪从皱纹里渗出。他听见族谱被翻开的哗啦声,听见朱砂笔在宣纸上划过的沙沙响,最后是叶明被拖出大厅时,头撞在门槛上的闷响。
“把他的东西全部烧了,”叶正指着地上的血迹,“从今日起,叶家再无此人。”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亮供桌上叶明母亲的牌位。叶正走到牌位前,点燃三炷香,青烟袅袅升向梁间。厅外传来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通知下去,”叶正转过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族人,“明日起,叶家上下停工三日,为静雯压惊。谁敢再提‘宁家’二字,家法处置。明日,我会亲自去宁家接静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