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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雾被一缕斜射的阳光撕开,落在凌天肩头时,他正缓缓站直身体。素白长袍上的血渍已被灵力蒸干,头上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之前贯穿腿骨的伤口处,只留下道浅淡的白痕 —— 那是长生诀在体内流转的痕迹,如春水漫过冻土,将断裂的筋骨、淤塞的经脉一一修复。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被体内溢出的灵力吹散。无忧功让他心绪澄明,哪怕刚经历生死搏杀,眼底也不见半分戾气;天心诀则在丹田内织成细密的灵力网,将逸尘菩提功的余温牢牢锁住,化作最后一缕暖流,熨帖着残存的寒气。

太虚引的呼吸法让他每一次吐纳都带着冰原的灵气,吸气时,周遭的冰雾往他口鼻间涌,呼气时,又有淡淡的青芒从他指尖渗出 —— 不过两刻钟,之前损耗的灵力竟已回满,甚至比全盛时更凝练几分。

逸尘仰起头,小鹿妖的眼睛亮得像落满星光:“凌天哥哥!你好了?”

凌天笑着揉了揉他的鹿茸,指尖的温度让鹿茸上的冰碴簌簌融化:“好了。”

这一声 “好了”,像块巨石砸进冰原的寂静里。

玄觞猛地抬头,暗金色的左瞳因震惊而骤缩,黑纱下的嘴角抽搐着,几乎要咬碎牙。他能清晰感觉到凌天身上的灵力波动 —— 那是化神期五层的气息,却比之前凝练了数倍,流转间带着种让他尸身发寒的生机,仿佛刚从九天之上汲取了力量。

“不可能……” 他喉间滚出沙哑的嘶吼,体内的勘月天火被这股生机引动,又开始疯狂灼烧经脉,“你到底是谁?通云国年轻一辈里,根本没有这等人物!” 他跟着瑞王走南闯北,见过的天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重伤后两刻钟内痊愈,还是在冰原这种压制灵力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可刚凝聚的灵力刚到胸口,就被重眀圣火炸得粉碎,“噗” 的一声,口吐的尸血落在冰上,竟瞬间凝结成黑色的冰晶。镇魂丝长袍下的尸身抖得像风中残烛,那是极致的愤怒,更是极致的无力。

溟瀚的指节已攥得发白,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掌心翻涌,却迟迟不敢妄动。他低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璃霜,又抬头望向凌天 —— 这个人类修士站在晨光里,灵力清辉柔和得像春雪,可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却比冰原的寒渊更让人捉摸不透。

妖兽的恢复力本就优于人类,何况他还修了鲸息术。方才他估算着,自己再有一炷香便能起身,到时候哪怕打不过,带着璃霜逃进冰缝总来得及。可现在…… 这个被鲸语唤潮阵贯穿肩腿的人类,竟比他先站了起来。

“你……” 溟瀚的声音有些干涩,指尖无意识地挡在璃霜身前,“要动手?”

凌天的目光从玄觞身上移开,落在溟瀚紧绷的侧脸和他护着妹妹的姿态上。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挥出一道青绿色的灵力,那灵力掠过玄觞时,并未伤他,反而像层薄纱,将玄觞体内乱窜的勘月天火暂时稳住 —— 不是怜悯,是怕这尸身垂死挣扎间误伤到昏迷的璃霜。

玄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喉间发出怨毒的低笑:“假慈悲…… ”

凌天没理会他,转而对溟瀚道:“寒髓我有用,但可以分你们一半。”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威胁,“至于瑞王的人……” 他瞥了眼动弹不得的玄觞,“我有话要问他,暂时留他一命。”

溟瀚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错愕。他以为会等来报复,却没想过 “分一半”。他们兄妹守了五年寒髓,为的就是借寒髓突破,若是能分一半…… 他看向凌天的眼神里,警惕淡了些,多了丝探究。

阳光彻底穿透冰雾,照在冰原上,将凌天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玄觞怨毒的目光、溟瀚犹豫的神色,都清晰地映在雪地上。

幽海寒髓脱离乾坤袋的刹那,冰蓝色的光晕在掌心炸开,寒气却被凌天的灵力牢牢锁在其中。他屈指成刀,灵力如无形利刃划过寒髓,“咔嚓” 一声脆响,半块寒髓带着氤氲的光落在溟瀚面前 —— 切口处凝着细碎的冰晶,像被精心雕琢过的宝石。

“这是你们应得的。” 凌天将剩下的半块寒髓收回袋中,又从乾坤袋里摸出四瓶疗伤药,瓷瓶在冰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五品‘融雪丹’,每日一粒,三日便能化去她体内的尸毒。”

溟瀚握着半块寒髓的手微微发颤,那冰蓝光晕透过掌心传来熟悉的温润。他低头看了看昏迷的璃霜,又抬头望向凌天,喉结滚了滚,想说 “为何”,却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 “多谢”。

溟瀚抱起璃霜,银白双环被他用灵力系在腰间,转身时,冰浪长袍扫过冰面,带起一串冰蓝色的光屑。“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在风中散开,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冰缝,只留下几片冰晶在阳光下闪烁。

凌天收回目光,转身时,正撞见阿木尔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 卯澈的月华之力虽好,却赶不上他自己运转炼虚期灵力恢复得快。“这鲸妖倒是识趣。” 阿木尔抓起玄铁刀,刀身映出玄觞挣扎的身影,“该收拾这东西了。”

玄觞的尸身还在抽搐,体内的天火被凌天暂时压制,却仍让他动弹不得。见凌天走近,他暗金色的左瞳里燃起怨毒的火焰:“别白费力气了,你问不出瑞王的下落。”

“我只是好奇。” 凌天蹲下身,茶蘼玉簪垂在玄觞面前,“卷宗里说你是寒门状元,本该有锦绣前程,为何要跟着瑞王走这条路?”

玄觞的黑纱剧烈起伏,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锦绣前程?” 他猛地抬头,暗金左瞳死死盯着凌天,“我为瑞王献策,却被人灭门!满门七十二口,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 尸蜡般的脸上泛起狰狞,“若不是瑞王用九转还魂尸救我,我早已化作枯骨 —— 这条命是他的,自然要为他夺天下!”

“夺天下?” 凌天的声音冷了些,“用禁术、养尸兵、勾结邪修?”

“成王败寇!” 玄觞嘶吼道,“当今皇上不过是靠太后的嫡子身份!论谋略、论心狠,他连瑞王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凌天没再与他争辩,只是起身道:“看来你是不肯说了。” 他指尖凝起灵力,“那便随我回朝廷,让皇上和太后亲自审你。”

玄觞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冰面:“你带不走我!”

话音未落,他的尸身突然炸开!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化作无数只巴掌大的黑色飞蛾,每只飞蛾的翅膀上都印着张扭曲的人脸 。

“不好!” 凌天眉心的勘月天火骤然亮起,银红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噬了大半尸蛾。飞蛾被灼烧时发出凄厉的尖啸,翅膀上的人脸在火中痛苦地扭曲、消融。

阿木尔的玄铁刀也舞成了铁网,劈碎了靠近的数十只尸蛾,刀风卷起的冰雾让残余的飞蛾迟滞了片刻。“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怒吼着,却见最后十几只尸蛾冲破火网,化作一道黑线钻进冰缝,眨眼间消失无踪。

火焰熄灭后,冰面上只留下些黑色的灰烬,风吹过,散作齑粉。

阿木尔拄着玄铁刀喘气:“这就跑了?那么大个人…… 变成一堆虫子?”

“是尸解术。” 凌天望着尸蛾消失的方向,“用死人的怨念炼制的逃遁之法,阴毒得很。”

逸尘抱着卯澈躲在远处,小鹿妖的佛光还在发抖,声音带着哭腔:“那些虫子…… 脸上有好多人…… 好可怕……”

卯澈的小爪子紧紧攥着逸尘的衣角,红宝石眼睛里满是惊恐:“它们会不会回来找我们呀?”

凌天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两个小妖的头:“别怕” 。

阿木尔凑过来,玄铁刀往冰上一杵:“现在咋办?追不追?”

凌天望着远处雪山的轮廓:“先回黑风寨。”

马车碾过冰原边缘的碎石路时,颠簸渐渐轻了。车帘外的风不再像冰锥,反倒带了点山地的暖意,卷着松针的气息飘进来。阿木尔正用布擦着玄铁刀上的冰碴,刀刃映出他皱巴巴的脸:“那玄觞也是个犟种。” 他往嘴里丢了颗灵果干,咔哧咬得脆响,“瑞王给了他啥好处?值得他死了都要卖命?”

凌天靠着车壁,指尖摩挲着玉簪的流苏,车窗外掠过的雪山正一点点被绿意取代。“朝廷卷宗里写,瑞王最擅长的,是把‘不得志’变成‘死心塌地’。” 他望着帘外掠过的青松,“他作为庶子,在宫里受了不少排挤,自己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最懂寒门士子的苦。”

“玄觞当年高中状元,本该入翰林院的。” 凌天的声音轻了些,像在说件久远的旧事,“可被个勋贵子弟顶了缺,只能回原籍当个九品主簿,连养活老母亲都难。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瑞王听说了这事,带了三车炭火和修炼资源,亲自去了玄觞那间漏风的土屋。”

阿木尔擦刀的手顿了顿:“冒着大雪去请个小官?”

“瑞王在雪地里站了三个时辰,直到玄觞开门。” 凌天指尖划过车窗上的冰花,“他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该困死在这穷乡僻壤’,还许诺给他建书楼、聚门客,让他的谋略能真正施展。”

逸尘抱着卯澈蜷在角落,小鹿妖的佛光暖融融的,把车帘缝隙钻进来的冷风都烘成了热的。“那瑞王…… 是好人吗?” 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鹿茸上还沾着冰原带回来的雪粒,“他对玄觞好好哦。”

卯澈也跟着点头,小爪子扒着凌天的衣袖:“给炭火,给修炼的东西,比黑风寨很多土匪好多了。”

凌天被逗笑,伸手揉了揉卯澈的耳朵:“好人?” 他望着车窗外渐浓的绿意,,“他给玄觞的,是知遇之恩;可他为了夺嫡,默许手下烧杀抢掠,逼死的忠臣良将,能从皇宫排到黑风寨。”

阿木尔把擦好的玄铁刀往靴筒里一插:“你的意思是,这姓萧的是个两面人?”

“人哪有纯粹的好与坏。” 凌天的声音沉了些,“瑞王礼贤下士是真,野心勃勃也是真;玄觞感念知遇之恩是真,助纣为虐也是真。” 他想起黑堇萍眉梢的朱砂痣,想起黑煞笨拙的守护,“就像黑风寨的土匪,手上沾着血,却也能为了同伴豁出命 —— 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马车转过山坳,远处的黑风寨已隐约可见,寨墙的黑铁在阳光下泛着光。阿木尔突然拍了下大腿:“那太后让咱们劝他回头…… 这姓萧的要是听劝,倒也算件好事?”

“难。” 凌天望着寨门口飘动的红灯笼 —— 那是黑堇萍和黑煞的喜灯,“野心这东西,一旦生了根,比寒髓的冰还难化。”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逸尘指着远处的炊烟:“是黑风寨的味道!有烤灵雀肉的香味!”

卯澈立刻扒着车窗往外看,小鼻子抽了抽:“还有蜜酒!黑煞大哥酿的蜜酒!”

阿木尔的肚子 “咕噜” 叫了起来,他挠挠头,咧开嘴笑:“管他瑞王玄觞的,先喝顿喜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