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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有些害怕地轻声说道:“爹,你以后不会再离开了吧?”杨峰听到女儿的话,心中一阵酸楚,他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对,爹以后再也不走了,就让小草一直跟着爹,好不好?”

然而,小草却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爹,能不能也带上碧珠娘呢?小草现在离不开她,她就像我的亲娘一样。”

碧珠站在一旁,听到小草的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唰地一下流了出来。她看着杨峰,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欣慰。原来,自己对小草的关爱和付出并没有白费,小草已经把她当成了亲人。

碧珠不禁回想起过去的两年多时光,她离开杨峰已经有这么久了。虽然她和杨峰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她一直靠着对杨峰的一往情深,才住进了杨宅。在这里,她以杨峰的媳妇自居,尽心尽力地照顾老人,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这一切,都是她对杨峰的一种报答。

如今,终于见到了杨峰,碧珠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柔情,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她不知道杨峰会如何对待她,毕竟杨峰好像又娶了夫人,那他会怎么安排自己呢?想到这里,碧珠的心情变得十分忐忑不安。

江婉如轻推门扉,笑意盈盈地望着相拥的两人:\"小草呀,大娘屋里藏着你最爱吃的冰糖糕,再不去可就被你堂哥抢光啦!\"小女孩眼睛瞬间发亮,攥着江婉如的手指就要往外跑,忽又回头怯生生看向杨峰。杨峰揉了揉她的羊角辫:\"快去吧,晚了可真没啦!\"

待脚步声远去,屋内骤然安静。碧珠低头绞着衣角,粗布裙摆下的手指微微发白。二十三岁的她眉眼依旧明媚,只是脸颊少了几分稚气。杨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想起这些年她悉心照料卧床的老父,日夜不离汤药,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他上前一步,长臂揽住那纤瘦的腰肢:\"这些年,辛苦你了。\"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碧珠浑身一颤,眼眶瞬间泛红。积压许久的委屈与思念化作泪水涌出,她反手抱住杨峰,将头埋进他肩头,在这一刻,所有的坚持都有了答案。

得了杨峰的郑重承诺,碧珠整个人容光焕发,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这边杨福已带着杨锁去市集采买,老管家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买活蹦乱跳的鲫鱼\",全然不顾儿子如今已是中尉军官。杨锁默不作声地跟着,竹篮里装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与水灵的青菜。杨小毛则拎着条活鱼与宰好的土鸡,脚步轻快地跟在后头。

这时峨姐正巧进门,望见杨峰便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哎哟杨司令!可把您盼回来了!\"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切菜声、欢笑声混作一团。卧床多日的杨老爹竟也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精气神比白日里好了许多。江婉如看着公公日渐消瘦的身形,心中清楚他已是油尽灯枯,因而更不愿扫了这难得的团圆气氛。

杨峰望着围坐的家人,大手一挥:\"今天不分主仆,都是自家人,一块儿吃饭!\"杨老爹颤巍巍地点头,三姨娘别过脸去偷偷抹泪——她的女儿也丧命于那场无情的轰炸。

酒过三巡,杨峰举起酒杯:\"爹,今儿个全家团圆,您少酌些!\"杨老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纹:\"好!好!该喝!\"江婉如看着公公浑浊却难得明亮的眼睛,到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团圆时刻已是见一次少一次。

饭桌上,杨雄的儿子杨毅之始终沉稳,小小年纪端着碗安静吃饭,不见半分孩童的活泼。杨峰心疼这个没了父亲的侄子,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杨毅之捧着碗认真道谢:\"二爹,谢谢。\"那副老成模样,像极了当年战场上治军严明的杨雄。

杨老爹久病缠身,勉强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由三姨娘搀扶着回房歇息。小草黏在杨峰膝头,直到眼皮发沉,才被碧珠哄着抱走。酒意翻涌的杨峰撑着桌沿起身,对江婉如道:\"大嫂,明日再与您细谈家事。\"江婉如颔首:\"一路奔波,早些歇着。\"

杨小毛半扶半架将他送回房间,正欲打水伺候,碧珠已推门而入:\"小毛,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杨小毛心领神会,笑着退出。碧珠拧了热毛巾递来,又端来铜盆蹲身替他洗脚。杨峰喉头微动,想阻拦的话最终化作无声叹息——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日夜照料父亲、操持家务留下的印记。

待杨峰洗漱完毕,碧珠将铜盆搁回架子,耳尖泛红。峨姐白日里那句\"抓住机会\"在耳畔回响,她攥紧衣角,终于鼓起勇气扑进他怀中。

晨光透过窗棂时,杨峰习惯性地睁眼警觉环视,却见碧珠蜷在身旁,嘴角噙着笑意。他轻抽手臂,下床穿衣的动作利落如往昔。推门而出,正撞见杨小毛与杨锁手持扫帚清扫庭院,二人抬头点头致意,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混着早炊的烟火气,漫过寂静的杨家老宅。

江婉如迈进厨房时,蒸腾的热气里,碧珠正哼着小曲揉面,眉眼间的喜色藏都藏不住,整个人仿佛褪去了这些年的操劳,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她是过来人,哪里还不明白,当即笑着打趣:\"碧珠,恭喜啊!\"碧珠手中的擀面杖差点滑落,脸颊瞬间绯红,轻声唤了句\"嫂子\"——这称呼的改变,分明是认下了与杨峰的关系。

杨峰刚用凉水擦完脸,正打算去给父亲请安,就见三姨娘跌跌撞撞从长廊那头冲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珠:\"杨峰!快!你爹怕是...怕是不行了!\"他心头猛地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父亲房间。床榻上,杨老爹安静地躺着,面色安详却没了半点生气。杨峰颤抖着伸手探向父亲鼻下,指尖触到的唯有一片冰凉。

\"爹!\"杨峰重重跪在青砖地上,滚烫的泪水砸在石板上。恍惚间,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翻涌而出:当年自己执意从军,父亲咬着牙掏出五千大洋,不求连长营长的虚衔,偏要让他从小小的排长做起;这些年杨家为抚恤将士几乎散尽家财,父亲却从未皱过一次眉,只说\"我儿做的是大事\"。昨夜阖家团圆时,父亲强撑病体露出的欣慰笑容,原来竟是最后的牵挂落定。此刻望着父亲平静的面容,杨峰才明白,老爷子终究是带着满心的骄傲与释然,去寻天上的大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