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才手中的驳壳枪直到弹匣里没了子弹,才戛然而止。他心急如焚,立刻飞奔到潘凤身边,大声呼喊:“营长,营长,你咋样了?”
潘凤疼得脸色煞白,嘴巴大张着,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德才啊,我跟你说,我藏了21块私房钱,等我死了,你一定得找人把钱给我带回家,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呢。”
就在此时,听到枪声的潘月明等人匆匆冲进屋子。一进门,就看到潘凤浑身血迹,地上躺着两具日本军医的尸体,还有几个日本女护士瘫倒在地,哭着哀求。潘月明心头一紧,赶忙扑到潘凤身旁,焦急地问:“潘凤,你怎么样了?”
潘凤见状,一把抓住潘月明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团长啊,我要死了呀。咱两个可是一家人,你一定要给我找具棺材,好好安葬我啊。” 潘月明有些诧异,疑惑地说:“你要死了,咋说话还这么顺溜?”说着,他仔细查看潘凤的伤势,发现肩膀上中了一枪,不过子弹只是擦过,而屁股上虽说流血不少,但潘凤本就皮糙肉厚,并无性命之忧。潘月明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放心吧,你死不了!快去把随军医生叫过来。”
潘凤听到潘月明这话,下意识地想一轱辘坐起来,结果刚一动,便惨叫一声,又赶紧趴在地上,忍不住大声骂道:“该死的小鬼子,竟敢偷袭老子!哎呦,哎呦,我的屁股哟!”
王德才听着潘凤中气十足的叫声,不禁站起身调侃道:“行了,营长,就你这喊得震天响的劲头,肯定死不了。” 这时,战士们已经把一同前来的军医带了进来。军医仔细检查了潘凤的伤口,笑着宽慰道:“不打紧,子弹就打中了屁股,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来人,把他抬到手术台上。” 话音刚落,两个战士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潘凤抬上了手术台。军医拿起剪子,剪开潘凤屁股处的裤子。
正巧刘黑子这时走进来,瞅见潘凤的屁股,忍不住笑道:“嘿,还别说,潘凤,你这屁股还挺白。” 潘凤又疼又羞,身边还有几个日本女护士呢,哪敢回嘴,只能把头深深趴在手术台上,简直羞愤欲死。军医从架子上取来麻药,给潘凤打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见药效起作用了,才开始动手做手术。没多大功夫,就顺利把子弹取了出来,接着进行伤口缝合,包扎完毕后,两个战士早就卸来一副门板,将潘凤抬了下去。
就在这时,杨峰带着人赶到了。后面的门被打开,铁丝网后面密密麻麻全是矿工,粗略一看,大概有两三千人。杨峰面色冷峻,下令道:“把那个伪军营长带过来。” 没过多久,伪军营长被押了过来。他一看到杨峰肩章上醒目的少将标志,赶忙敬礼,满脸堆笑地说道:“长官好,我叫王富贵,是伪军营长。长官,我想反正啊,不瞒您说,我可没干什么坏事,那些坏事都是鬼子干的。” 杨峰冷冷地回应:“干没干坏事可不是你说了算,待会我问问这些矿工就一清二楚了。” 王富贵一听,顿时脸色惨白如纸。杨峰接着问道:“这里的矿工一共有多少人?” 王富贵这人倒是机灵,连忙答道:“2400多人,其中国军战俘800多人,剩下的都是抓来的劳工。”
当看到身着国军军装的杨峰等人出现,被困在里面的矿工们终于确信救星来了。人群中,一些人不禁落下泪来,他们在铁丝网后声嘶力竭地呼喊:“我们也是国军,快救救我们!”
杨峰望向这些矿工,心中一阵刺痛。他们瘦得皮包骨头,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在骨头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头发脏乱得如同结成毡子一般,一缕缕纠缠在一起,上面满是污垢。脸上更是漆黑如炭,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唯有那一双双眼睛,还闪烁着生的渴望。
杨峰深深叹了口气,果断下令:“把门打开,让医疗队的人赶紧过来,给这些兄弟们仔细检查检查。有病的马上医治,千万不能耽搁。另外,告诉炊事班,多熬些粥,一定要叮嘱好,不能让大家一下子吃太多,防止出意外。”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将矿工们有序甄别,有人急忙跑去协助炊事班生火做饭。一切都在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矿工们的情绪也在这忙碌而有序的氛围中,渐渐安定下来。
这时,一位穿着相对干净些的国军战俘走上前来。他看到杨峰肩章上那醒目的少将标志,赶忙立正敬礼,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与疲惫说道:“长官好,我是国民革命军47军的,在长沙战役中不幸被俘。”
杨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问道:“你被俘前担任什么军衔?” 这人神色略显尴尬,回答道:“报告长官,卑职是少校军衔。在这些兄弟当中,我的军衔算是最高的了。原本是有更高一级长官的,只是后来不知被鬼子押解到何处去了。” 杨峰微微点头,接着问:“行,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赶忙挺直身子,恭敬说道:“卑职马如龙。” 杨峰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吧,你暂时担任临时负责人,去告诉弟兄们不要随意走动,把咱们国军战俘单独集中到一处。” 马如龙立刻应道:“是,长官!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言罢,他转过身,拖着一条瘸腿,费力地朝着战俘群走去,将那些国军战俘一个个单独叫了出来。
这时,后勤的一位文书满脸怒色地匆匆赶来,对杨峰说道:“司令,这些小鬼子简直丧心病狂!我刚去仓库查看,他们给战俘吃的全是发霉变质的粮食,根本无法下咽。而伪军那边,大多还能吃上玉米、高粱米,勉强能糊口。” 杨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熬粥吧。” 文书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那些被抓来的矿工们,闻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的粥香,都不由自主地拼命咽着口水。他们每日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却从未吃饱过一顿饭。杨峰见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兄弟们,别着急!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再也不会有人强迫你们做牛做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