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一路沉默着,刚回到住处,灵雀就忍不住开口。
“世子爷他…”
“他现在不是有人在照顾了吗?想来也不缺我这么一个孕妇。”
许云苓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坐在出门前的榻上,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绣活。
“少夫人。”
灵雀急了,上前一步,“这事恐怕是误会,世子爷还在病中,想来是认…”
“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眼前的女子似乎不想再继续说这件事,把手中的绣绷一扔,轻抚着孕肚靠在腰间的枕上,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
见此情形,灵雀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房内重新恢复寂静,所有人出去后,刚刚还假寐的许云苓,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呆呆地看向横梁上的牡丹花卉纹,不知在想什么。
*
七月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阴晴不定的。
一整日都风平浪静的,却在黄昏时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窗外的雷声不断轰鸣,雷电劈开黑云,在暮色渐沉中闪烁着耀眼可怖的光芒。
一系列的电光火石,照亮了廊下脚步匆匆的小丫头们。
灵雀正带着人一处处的检查门窗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骚动。
“世子爷,您慢点,您还烧着呢!仔细身子啊!”
小厮的惊呼声随着风雨飘进院落,房门被猛地推开,许云苓听到声响,才转过身的功夫,面前就出现一道湿漉漉的身影。
紧接着她就被男人带着雨腥气的怀抱给牢牢笼罩住。
宋怀山二话不说,一进来就冲过来伸手抱住了她。
这人此时身上还发着高热,脸烧得通红通红的,抱着她时双臂还发着颤,但依旧死不松手,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紧紧箍着她不放。
但因为身子还在病中,全身无力,他整个人可以说是直接趴在了许云苓的身上,重得要死。
不过他还算保留几分理智,冲过来时并没有直接撞到她的肚子。
但不小的冲击力还是使得许云苓的脚步连连后退,抵在了罗汉床旁,好在最后一刻,宋怀山抱着她微微侧过了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咚!”
两人就这么重重跌在了罗汉床上,跌落时他用手肘撑住了床沿,硬是在方寸之间给她的肚子预留了些许空间。
但这突然的倒下还是吓了许云苓一大跳。
“你…”护着肚子,许云苓气得伸手就要推他。
“来都来了,为什么说走就走?”滚烫的额头埋在她的颈间,宋怀山冰凉的唇贴在那上面,一呼一吸间,脱口而出的质问带着一股浓浓的破碎感。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进来听我的解释?”
此时他半趴在她身上,全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呼吸粗重,声音嘶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又十分可怜。
“你这是干什么?”
许云苓挣扎半天无果后,只能没好气说道:“你不好好养着病,怎么跑我这来了?”
“快起来!”
“外面还下这么大的雨,你不要命了?”
没想到这人即使在病中,也依旧蛮不讲理,死死抱着她。
他身子又重,许云苓怎么推都推不动,低头看他被烧得潮红一片的脸的同时,她的指尖也触到了外衣的大片湿冷。
紧蹙着眉头,许云苓的声音略带几分怒意,“烧成这样了还淋雨,你是不是疯了?”
刚好这时灵雀等人匆忙进屋,这才把两人给分开。
身上都被他弄湿了,许云苓被带下去更衣。
待她更衣完毕出来,却没想到,这人还躺在罗汉床上,并没有回去。
他身上的湿衣已经被换下,头发也被打理了一番,用干布巾仔细擦过,此时半披着靠在枕上,脸上的红润依旧没有褪下,还是那副病殃殃的样子。
偏偏这人还在闹小孩脾气,死活不肯喝药,把一屋子的下人急得团团转。
“少夫人…”新来的小厮捧着药碗,手足无措,满是恳求地看向她,“要不您劝劝爷?”
天都黑了,这人不回自己的住处养病,莫名其妙跑到她这来闹这么一出,是打算一直赖在这?
把她这当什么地方了?
许云苓睨了小厮一眼,伸手接过了他的药碗。
她现在只想把人赶紧打发了。
冷着脸几步走到罗汉床那坐下,二话不说,舀起一汤匙凑到他唇边,语气十分不耐,“张嘴!喝药!”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说话,却见床上的男人竟然乖乖的张开了嘴,被烧得通红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看,由着她一勺一勺的喂着。
见此情形,灵雀等人尽数退下,门扉轻轻合拢,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两人。
汤药很快见底,许云苓空碗一放,扶着肚子站起来,便要出声重新唤人进来伺候。
却没想到这人还是不放过自己,腕间突然一紧,一只男人的手扣在那上面,灼热的体温隔着袖口缓缓传来,烫得慌。
“你干…”
“我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对我还那么凶?温柔一点不行吗?”
许云苓使劲抽回了手,“病了就该回去好好养着,你跑来我这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她背对着他,态度很是疏离。
宋怀山撑起身子,再次扯住她不放,同时微微用力,随着她惊呼一声,她整个人猝不及防下再次跌落,后背重重撞上他滚烫的胸膛。
“你…”许云苓惊喘一声后,迅速用两只手掰他的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
而灵雀等人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却在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僵在原地,宋怀山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们便迅速低头退下,再次将门扉拢严。
“宋怀山你要干什么?”许云苓眼睁睁看着灵雀等人退下,气急败坏。
“别动!抱一下而已。”
灼热的鼻息烫得她的后颈一颤,即使隔着衣服,他整个身子依旧烫得很,就像一块烧红的炭一样。
“我以为她是你…”
许云苓全身一僵,忍不住挣扎着把身子往外面挪了挪,但很快又被他重新扯了回去,那只大手再次搭上她的腰间,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勒得更紧,腹部隐隐作痛。
“疼!”
许云苓忍不住惊呼一声,那人才稍微松了松手劲。
重重呼出一口气,许云苓背对着他。
“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妾室,照顾你是应该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使劲再次掰松腰上的那只手,试图让他放开。
“你在吃醋?”
后背传来低哑地喘息,男人的手制止住她的动作后,隔着衣服轻轻抚了抚她的肚皮,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
“你想多了,我说了,她们是你的妾室…”
“可我只想要你。”
宋怀山打断了她,声音有些低,滚烫的呼吸时急时缓的。
“你烧糊涂了!我叫人进来伺候你。”
“没糊涂,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紧闭着双眼,他用干燥的唇蹭了蹭她的后颈,使劲贴着她,但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你送来的粥…我都吃了,很香…”
这话才说完,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明显药效开始起来了。
宋怀山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许云苓却一直挣脱不开。
那人死活不放她,她稍微动动就惊醒,还会在睡梦中不满地发出咕哝声,用力地把人重新搂回去。
禁锢的力量霸道十足的,生怕她跑一样。
十足的混蛋样!
天色也完全降了下来,许云苓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背对着他,看向顶上的横梁。
没有睡意,又挣脱不开的她,心里正骂骂咧咧时,余光瞄到枕下露出的一角红色。
拿出来看时她才知道,这是孔嬷嬷那日送她的平安符,前几日她无聊时拿出来看了看,因睡着了,就随手放在了罗汉床的迎枕下。
这是穿越女周茹留下的,平安符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这一次,因为过于无聊,她看得十分仔细,竟意外发现了平安符的内层边缘,好像绣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