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不想被活活冤死,赶紧求饶一样看向李纨,希望这位姑奶奶高抬贵手,赶紧把误会澄清。
李纨没在牢头手下吃过苦头,现在倒也不会故意难为他。
只向着亲爹轻轻摇头,李父眼神里的刀子立马没了,“承蒙关照,有劳!”
兰儿也给他们躬身行礼,二人侧身避开,连呼不敢。
等着二人离开,李纨抬头望着湛蓝的晴空,轻轻吐出一口郁气,笑道:“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李父也觉得开怀,毕竟女儿陷在贾府这么多年,如今可算是重获自由了。
只是她那乱糟糟的鸡窝头,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先带着兰儿回家,家里早给你俩请好了大夫,等着把完了脉,我还有话嘱咐你们两个呢。”
李纨跟儿子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能要吃教训,于是娘俩瞬间老实了,乖乖地跟在李父身后回家。
等坐上马车之后,听着沿街的叫卖声,李纨好似一下回到了人间,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因着亲爹正在闭目养神,她就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将帘子微微挑起,有些贪婪地欣赏着外面鲜活的一切。
兰儿早就发觉外祖眼皮轻动,本欲给亲娘通风报信的,谁知外祖睁开眼朝着自己摇头,然后继续闭眼装睡,对于亲娘的举动视而不见。
见外祖这般纵着,兰儿只好把李纨看久些的店铺记下来,看看后面带着她来逛,还是挨家买些回去给她吃。
到了李府之后,李纨和儿子先去拜见了继母刘氏。
刘氏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李纨,面上表情可以说非常复杂。有种早就预料到了,心里不太高兴,但是面上还得装得十分欢迎的拧巴感。
导致李纨瞧见之后,脸上的笑意直接漫进了眼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继母依旧这般简单易懂。
如果说自己亲娘心眼多的像筛子,那么继母的心眼就少的可怜,甚至可能只有一个。
前后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也不知道亲爹是故意选的,还是无意碰上的。
有时候想想,她都觉得可能是亲娘算计太狠,叫亲爹得了后遗症,才会选了个这样性子的继室。
即便看出她不太欢迎自己,李纨也装作不知道。
碍于李父在场,刘氏嘴上还不得不说一些场面话出来,“纨儿身上的衣衫也旧了,待会儿我叫人给你送些新的过去。我的妆匣里还有些年轻时候首饰,现在也戴不着了,正好一起给了你。”
李纨才不在乎什么场面话,听见她说要送东西,一口答应下来,把她的话砸实了再说。
“多谢母亲体恤,母亲所赐,却之不恭,那女儿就偏了您的好东西了。”
刘氏被噎个正着,看了看李父,又看向李纨,“都是一家人,纨儿不必这么外道。”
李纨打蛇随棍儿上,“母亲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
“原先我还怕带着兰儿住在家里,兴许会有不便,但今日母亲既然这般说,那女儿就放下心了,以后定会朝夕相伴,承欢膝下,略尽孝心。”
刘氏:“…………”
不是,我有这么说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还没等她张嘴呢,李父就笑着点头,“还是我儿孝顺。”
“你妹妹出嫁之后,鲜少回家探望,你兄弟又放了外任,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
“有你陪在身侧,我和你母亲心里总算有了慰藉。”
“这是你家,只管带着兰儿踏实住下,再不要这般多心,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和你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父女俩一唱一和,将事情彻底定死,再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刘氏张了张嘴,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一告辞出来,李父就点点她,“还是这么促狭!”
李纨憋着嘴装可怜,“爹,我现在一文钱也没有,彻底变成穷光蛋了,连衣裳和首饰都置办不起,以后只能靠您养活了。”
李父笑呵呵的,享受着女儿的撒娇,“好好好,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置办。”
“现在有我,以后有兰儿,再不会缺了你的吃穿用度。”
等着大夫诊完了脉,确定娘俩个的身子无恙,李父总算放下了心。
“你院子都给收拾好了,不满意的就叫人换,歇一会儿再去书房见我。”
李纨当场点菜,“那中午咱们一起用膳,我想吃醉鸡,用您珍藏的绍兴黄酒做。”
李父哭笑不得,“好,都给你送去,以后我不喝了。”
“我都多久没喝过了,谁又跟你告状?”
“您就糊弄小孩儿吧,我才不上当呢,一说了您肯定就换地方。”
“往后别动了,那些酒都是我的,要喝得我同意才行。”
李父觉得小棉袄有点儿漏风,但又拿她没办法,“行行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