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在炽热白光下孵化出的安静夜晚,多少次捕捉到蝉在鸣泣的微妙声音,多少只星星被丢进夜空中淬炼,碎裂时迸出一闪一闪的微光来。
唯一数得清的,就是那一位光与热的牧师,依然站在远方的山岗,捧着神圣的诗篇,低声吟诵着这传奇的盛夏。随即便是他撒下的一千只萤火虫,一千个夏天,一千个,故事。
下一个黎明,日暮,斜阳,城市里所有的树,都烫了金色的卷发。
微微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过山岗,吹过那位牧师,使他手中那本似乎永远吟诵不完的炽热一页一页地翻过,最终,牧师消失在了金色的黄昏里。
而他的书签却遗失在了那儿——一片半黄半绿的梧桐叶。
于是秋天的头发就这样卷走了一个季节的雨水,一个城市的温度,还有无数个少年的汗水。然而它也懂得弥补这一季开始时的孤单。所以日光才以最柔和而又委婉的方式偏离人们的脸颊,洒在古老的建筑上,洒在摇摇欲坠的秋千上,洒在每一个偏僻的角落。世界泛起一片惬意,一片温柔。人们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尽管他们脸上依然留着与夏天吻别时羞涩的红。
回想似乎昨天还在的夏天,流星划过云烟,额头上有浅淡的汗水的孩童手捧着空瓶,躺在萤火虫飞舞的草地里许愿,巨浪翻过大海,泡沫飞溅沙滩……再看看这铺天盖地的暖黄,漫天飞舞的梧桐叶,他们会摸摸自己的脸,会愣住,然后满意地微笑。
其实我是喜欢夏天的,喜欢它有着那样明亮,那样充满青春活力的嫩绿色。
而秋天一到,我的瞳孔就像一个老旧的放映机——看得见黄昏的街道,公园长椅落满焦黄的梧桐叶。
既没有血一般的枫叶拼凑成猩红的天空的画面,也没有向日葵大片死亡,候鸟成群结队送葬的情景。
所以秋天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是一个温柔的老人,伛偻地蹲在孤独的稻草人旁边,而我却是那个任性的孩童,只会握着风车在金色麦田里越跑越远,老人在呼唤我,我却没有理会落叶传达给我的信息。
丝毫不记得老人深陷的眼眶里盛着浑浊的泪水,依然默默守候着他身后所有温暖的时节。
这些大概便是秋天的童话吧。
那么,再见!夏天的尾巴。
那些发生在盛夏里的一千个故事,那些被阳光烘烤过的记忆,将在这个温柔,宁静的季节得以冷却,我们的年少轻狂,我们的热血与激情,将在这个宽容与冷静的季节,化作随风飘舞的梧桐叶——最终掩埋秋天里的那点孤单。
那么,你好!秋天。如果你也是一位牧师,我会愿意做你的信徒。
时光已经很老了,在岁月的侵蚀下慢慢生锈,又在记忆的深洞里慢慢结茧。于是我也慢慢忘了,我是不是曾经遇见过一个摆渡的老人,他对我说,我把这湍急的河水取名叫成长,我把那辽阔的对岸取名叫幸福。
我只记得,在我的记忆深处,始终有一个风车在转动,它不怎么华美,却雕刻了我童年里所有的梦境。我一直以为,有风,它就会一直转啊转,转出我最绚烂的年华。
现在突然想起,它早已被我遗弃在了某个角落,连同那些纯真,那些幻想,那些无虑,都丢了,我想,是再也回不来。
于是我也便不再苛求些什么, 有些东西是该忘了,有些东西也早该忘了,伤痕慢慢淡化,我也学着不那么害怕。不害怕初三的种种压力,不害怕梦想照不进现实,也不害怕2012年12月21日的那个晚上。说忘,多简单……
记忆,本来就是最不可靠的。
就像我早已忘了的声母韵母,我早已忘了我曾经的痛哭,我早已忘了我走过了多少个街头,我早已忘了我被阳光撕裂的痛。
可我就是不能忘了,那个上幼儿园时的我。如今,我很努力的想去数那时我到底得了多少个零蛋,却一直数不清,我只知道,就算我考得再怎么烂,只要听话,就有小红花。用一个被用烂的词,还真是今非昔比。现在的我很难想象再去考一个零分会怎样,只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分数原来那么重要,甚至可以主宰一个人那么久的心情,而如今,中考这张大网真真切切地向我扑来时,我才知道,分数,有时还真能主宰一个人的命运。
可我偏偏就不相信命运 。任凭命运给我画了一个圈,它对我说,你就只能呆在这,别去想要看怎样的风景,过怎样的桥,哼什么样的调子,写什么风格的文字。可我还是幻想着旅行,生在了南方,歌不成调子,爱上了文字。我想,这是青春赋予我的这种叛逆的血液。
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不这样认为。我不可否认,文凭很重要,但我也不认为,高考真的就是唯一的出路,特别是在还没实现教育公平的今天。
我一直在想,多年后,自己再来看这些稚嫩的文字,该是怎样的心情。是为当初的想法感到可笑呢?还是为早已没了反抗的精神,甚至没了敢说真话的勇气而感到可悲呢?
我无从回答。
我只知道,当初,我一定遇见过一个摆渡的老人,他对我说,我把这最好的学校取名叫社会,我把那曾经叛逆取名叫青春。
清晨,人群疏落。九月,她初来这片陌生的地土,新鲜感的膨胀,冲昏了她的思虑。末了,她想,就让其随风而去吧,还是先在此地歇个脚吧。
江南入梅,蝉翼般的雾气调在她身,不由得使人心绪烦闷。转过弯,车站旁有一家早点铺,琉璃下有白中露红的山茶花,在晨露的哺育下大肆盛开——“来碗豆花,甜的。”她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支付宝。阿伯笑了,作为早点铺师傅的他为了不失速于时代,也用上了智能手机。刷的一下,手机入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