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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银角魔族的温柔低语如同在耳边呢喃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缠绵之意,“我愿意帮大人做任何事,只要大人答应我……”

“我做不到。”影轻声打断了初渊如同鬼魂的低语,她的身影未曾移动分毫,似是没有察觉不知何时悄然站在自己身后的初渊。

她平静地看着前方那毫无遮挡的巨大魂茧,看着那如心脏一般缓缓鼓动的混沌灵魂,眸中无悲无喜,淡淡道:“初渊,你想要的,我做不到。”

初渊柔柔勾起的唇角微凝,他缓缓放平了浅笑,眸中情绪瞬间收敛淡化,语气也如影般渐渐变得平静:“……大人怎知我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冷:“大人又怎知自己做不到?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做不到也好,不想做也罢,我的答案便是如此。”影在初渊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抬起了一根手指,指尖发着微弱的光。

那魂茧中本游荡着几缕无所归处的魂丝,其中一缕被这金光吸引,缓缓穿过浓浓魔雾奔来,轻柔地绕在了影的指尖。

她指尖轻轻收拢,将那些流转的魂丝握入掌心,垂眸静默片刻,才抬起眼来,声音如山中清泉般平静:

“天道未曾为你的作为降下天罚,已是规则之中能予你的最大宽容,若你仍执意触碰创生之道,想要动摇这世间既定的秩序……便要明白,有些代价,或许是你无法承担的。”

“你所追寻的,本不该是受天道庇护的生灵应行之路。”

“呵。”初渊在影身后嗤笑出声。

他抬眸望向虚空,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孤傲的冷漠:“天道既未示警,也未降罚,那这一切,本就仍在规则之内运行,何来违背天道之说?”

“更何况,这世间逆天而行之事比比皆是,那万千修士,不论人、妖,每一次破境渡劫,皆要承受天雷——这算不算是天道所降的责罚?”

“可这天雷之罚,早已被视作寻常,而我,连这般寻常之罚都未经历,又为何要畏惧那尚未可知的后果?”

“禅初已经探明,修道之人会被天道纳入新的因果,甚至会面临不入轮回的终局,可比起修仙路上所得的长生与力量,那轮回之外的结局,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

“既然世间万灵,所思所行,皆在天道覆盖之下……我又为何要为了一个或许并不重要的果,而停止我此刻想要种下的因?”

“大人方才提及‘宽容’一词……可天道为规则,规则如风如水,无形无念,视万物为刍狗,待众生如一物,又怎会生出如生灵一般的情理之心?”

初渊握紧了手,声音冰冷:“大人所拥有的力量,确实令我敬畏,可大人这番话,似是不明白何为天道无情,又何为天道无别。”

影转过身,与隐隐有些情绪不对的银角魔族对视:“那初渊,你又在期待什么?”

她平淡道:“既认为天道无情,规则当约束万灵,你又想通过我得到什么?”

初渊沉默了很久。

在这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他深深地看着影,终于,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低声道:“……我以为,你会不一样。”

毕竟,她是“他”的“师姐”。

他曾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禅初那个可怜虫的记忆,看见他惦记的禅生大师与“师姐”时,也曾停下拖动的指尖。

但到底不是他的缘分,那匆匆一别的过客,他也只是投去淡漠的一瞥。

理智与冷漠的天性告诉他,那只是个被禅初单方面记挂的普通人族修士,这万千世界,像她那样的有许多。

毕竟,除邪正道就是人族信奉的正义,那个“师姐”或许只是为了斩杀邪修容忍了禅初。

不过如此。

可那不知何处升起的熟悉感,与汹涌难压的情感,以及通过禅初记忆传来的温暖,又让他无法将那身影彻底驱赶。

他放空自己,心想:不是的,那是他在自欺欺人。

那个人就是特殊的。

在没有发现邪修前,在只有她和禅初时,她没有选择拔出剑,而是牵住了禅初的手。

明明那对魔角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她如此自然又温柔地接纳了他,生着丑陋又怪异的魔角的他,此间再无第二个生灵与他相似的他。

初渊从禅初的灵魂中诞生,他拥有禅初过去的一切。

包括记忆,包括情感,也包括畏惧又渴望的心。

初渊曾在凡间见到过一名孩子——他日日站在隔壁人家的墙角,拼命嗅闻那灶房的肉香,可当他被发现时,却高高昂着头称自己不过是砍柴路过,面对和蔼妇人的招待,他瑟缩着身子,随后落荒而逃。

那个孩子因跑得太快太慌忙,还摔了一跤,背上拾的柴散作一地,被出门寻他的爹娘骂了一顿。

孩子挨完骂后,独自把自己缩在角落,哭得无法自已。

初渊讨厌哭声,更讨厌小孩那被泪水鼻涕糊了满脸显得格外脏兮兮的样子。

所以他杀了一只灵兽,撕了一块肉用魔火烤熟丢在了小孩身上。

不就是一碗肉,哭什么。

不就是一个人,记什么?

可他记了这么久,从诞生到现在,他一直记得她的模样,她的眼睛,还有她掌心的温度。

以至于在遇到她的第一眼,初渊就知道了——原来是她。

“我以为……”

我以为,我从禅初的灵魂中诞生,拥有禅初与你的过去,那便也拥有与你的羁绊。

“大人会对世间万物抱有慈悲之心,或许不忍心那些魔族如此悲哀地苟活。”初渊垂下眼睫,语气冷漠平淡,“但好像我错了。”

“真是可怜,若是禅初还在,他们或许还能多繁衍几代。”

“但禅初死了。”

“我会替他见证魔族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