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兰嘴上不信她能拿到证据,但做了亏心事儿的人嘛,即使再有把握,面对真相还是会胆战心惊。
但她呆滞不语的样子,落到胡焰眼里就另有深意。
他以为亲妈被气的无法开口。
这人虽然没啥大本事,平时也总爱跟亲妈唱反调,但母子俩毕竟相依为命多年。
加上桑枝那话明显在映射他妈不守妇道,给亲爹戴绿帽子。
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妈的,你个满嘴喷粪的娘们,别以为你是女的还有江砚当靠山,我就不敢揍你!”
虽然被人控制着,但还是用上吃奶劲儿在扑腾。
势必要让巴掌打在她脸上。
江砚也烦这个跟吃了火药似的人,看他跟野猪似的疯狂,嫌弃的松了手。
这时健步走到爱人跟前,用保护的姿态,将人护在身后。
于是,失控的男人失去控制,砰的摔在地上,再爬起来时灰头土脸,别提多狼狈。
邻居们知道江家夫妻俩关系不好,还以为这么大动静,是小两口闹离婚而发出的。
老爷子今天过寿,江砚也是带新媳妇第一天上门,闹腾成这样可不行。
有心劝架,但又怕一家子尴尬,不能明着进门拦架,只好在外面徘徊打量。
就连警卫室那边都被惊动了,打电话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陈老青筋直跳,怒喝道,“都给我安静!”
随后指向桑枝,“小同志,你有证据就快点甩出来,别在这吊人胃口故弄玄虚。”
“而且我丑话先说到头儿。
就算你是老江看好的孙媳妇,是第一次登门,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言语负责。”
“如果你只是心血来潮,为赢取好感来撒谎诬陷他们。
那就对不住,别怪我大义灭亲。
你也要坦然接受自己要面临的惩罚。”
话音刚落,江老爷子担忧的看向她。
老伙计跟他一样,是从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虽然是政委,但气势不是寻常人能抵的住的。
理智上知道他的举动是对的。
但情感上还是担心看好的未来孙媳。
谁知就在这高强度的威压中,这丫头还是面容不改。
老爷子看眼儿子,二人对视后,心里也有了隐秘的希望,会不会这事真有转机?
要是孙子能卸下这么久的心理压力。
那对他而言,将是怎样的希望!
想到这,他也严肃了神色。
“丫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别怕,只要那是真相,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你!”
桑枝点了点头。
她这人也没面上表现的那般人畜无害。
教训极品就跟猫抓老鼠似的,先逗老半天,等猎物被折腾的奄奄一息,肝胆欲裂时,才给予致命一击。
眼前铺垫的够多了,对方也开始自我怀疑,她也要收网了。
“知道你没记错血型,我就放心了,不然还以为是场误会呢。”
母子俩此时跪坐在地,看向她的目光像淬了毒。
刘香兰冷笑,“小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污蔑烈士军属,罪责也大着呢。
我也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俩响头,说你知道错了,不该哗众取宠,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一回。”
桑枝脑袋摇成拨浪鼓。
“别,你可别给我机会,咱们还是继续下去。”
可能是触及到江砚不爱提及的过往。
即便他还好端端在这站着,神态不改,但桑枝还是从他紧绷的表情中,看出了迷茫跟恐惧。
明知道大家都在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但还是大方的捏了捏他手,当做安慰。
随后表情一变。
将手里那张证据递给了陈老。
在他戴着老花眼镜着急观看时。
干脆又清晰的话语倾泻而出。
“胡玉死的时候,你一口咬定,她是凝血障碍死去的,又借口说看在两家关系不错,不想葬送了江砚的一辈子,拒绝调查组解剖尸体,这才息事宁人的,对吧?”
女人傲然的撑起脊梁。
“对,难道我做的不对吗?一旦调查小组的人参与进来,她的死因就瞒不住了。
那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江砚,这辈子就毁了!
但我要知道有今天种种,当初就该狠下心,给我闺女报仇的!”
桑枝摇头。
“不,你之所以选择息事宁人,是因为你知道她的死亡不是江砚的错!
不许人调查,是因为输血没有错,而她的死亡也不是一场简单的医疗事故。
让我浅猜一下,小女儿没了你是伤心难过,但那个时候的你。理智压倒了悲伤。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利用她的死,获取利益最大化。
这么一来。
既能掩饰你曾经婚内出轨的丑事儿,又能让江家心存愧疚,以后无止境的为你们提供便利。”
刘香兰在她说完,忽然疯了似的大叫。
“你放屁!”
其实她现在就是外强中干。
人嘛,只有最隐秘的秘密被拆穿后,才会这般歇斯底里,欲盖弥彰。
小闺女不是胡安的女儿,她也是在孩子三岁大的时候,无意中知道的。
夫妻俩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可当军嫂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在一次同学聚会里,她不甘寂寞的跟老同学滚了床单,当然,她醒后就后悔了。
她以为只那么一次。
谁都不知道她曾经大胆叛逆的行为,可谁知老天就那么无情,她竟怀上了闺女。
自打知道这个秘密后,她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后来丈夫离世,她自觉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人知晓,这才能睡安稳觉。
可这个丫头怎会知晓?
桑枝将她眼底的恐慌尽收眼底。
此时像收割性命的死神一般,加快了挥舞镰刀的速度。
“你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孩子的离世,而永远深埋地底,也知道不用尸检,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但你忘了,因为烈士子女的这个身份,胡玉在医院是备受关注的。
在她死前的八个小时前,医生跟护士给她检查了不下三次。
也清楚的在档案里记录了她的体温,血压,临床表征,尿液颜色。”
江方林忽的抬头,按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目光渴望的盯着她。
隐藏在心底的阴霾,像被人撕了一条口子,阳光从缝隙照进。
驱散了那些在睡梦中都无法摆脱的负罪感。
桑枝看见对方因恐惧,而上下打颤的牙齿。
但那又如何?
她不紧不慢道。
“如果真是溶血反应而死,尿液颜色应该是浓茶色,酱油色,红色!绝不可能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