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深秋的风裹挟着枯叶的气息,在郊外的林间低低盘旋。疗养院坐落在一片疏朗的桦树林后,灰白色的建筑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沉寂。铁艺大门上的藤蔓早已褪去夏日的翠绿,只剩下枯褐的枝干蜷曲缠绕,像某种沉睡的古老符号。
走进庭院里,草坪仍修剪得整齐,但边缘处已泛出萧瑟的黄,几片枫叶零散地飘落,在石板小径上铺成斑驳的暗红。远处的长椅上空无一人,唯有风偶尔掠过,带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疗养院的窗户大多紧闭,只有零星几扇透出昏黄的灯光,在薄雾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晕,像是被秋夜稀释的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湿意,混合着落叶腐烂的泥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四下寂静,唯有风穿过树梢时,才发出几不可闻的呜咽。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安静、疏离,仿佛被季节遗忘的一隅,既不属于人间的喧嚣,也不完全归于自然的凋敝,只是沉默地伫立着,等待某个未知的冬。
我拿着一块蛋糕,走进了她的房间。
“希望你能喜欢它,虽然我知道,这个口味没你做的可灵颂那么好!”
她愁容不展,过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你心里藏着答案……”
“我心里?”
“没错,林可馨是个热爱生活的女孩,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你们让我痛快地死去吧,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不,你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那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也仅仅是个牺牲品,你活着的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先知没和你们这么说过吗?”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清晨,当我路过那家店,买一份自己喜欢的甜点,看到那个女人的微笑,就足够了,你活着的那段时间,难道不向往一直这样的生活吗?”
“b2被炸毁了,很多同伴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靠这些谋生……”
“不完全是你这么想,你可以说谎,但是你的身体很诚实,林可馨,姑且这么称呼你,你的本质不坏,也不需要服从先知的指令,既然救活了你,过去的林可馨就已经死了,你得到了重生,这一次,我还你自由!”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我了解之前的林可馨,那个原主,她虽然不在了,你可以替她好好活着,虽然你做过错事,但是未必是你的初衷,你有两条路,你可以选择!”
“如何选择!”
“选择离去,去做一个正常人,不再做反人类的事情,好好活着!或者加入我们,与先知宣战!”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并没有指望你帮我,能对付先知的人,也是先知自己,你的心曾经动摇过,路本来就存在,怎么选择,在于你自己!”
-------------------------------
在作战室
\"老板,您觉得他们最有可能藏在哪里?\"莫克罗夫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地问道。
\"选择其实很有限。\"老板叹了口气,\"先知们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要把他们找出来谈何容易?他们太擅长伪装了,或者说,从本质上讲,他们就是人类,不需要伪装。\"
莫克罗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嗤\"地一声刺进了椰子顶部。
\"等等!莫克罗夫先生,椰子可不是这样吃的!\"
\"谁说我要吃它了?\"莫克罗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抽出闪着寒光的刀刃,\"我只是在测试匕首的锋利程度。既然他们不肯主动现身...那我们不妨制造一个诱饵,引蛇出洞。\"
“谁是诱饵?”
“当然是你,老板!在这里不好动手,西伯利亚可以,只需要克谢尼娅联系一下穆拉多夫,设一个局,我们便可以瓮中捉鳖!”
“你意思是!?”
“他们不是需要U盘吗,我们可以将他们交给穆拉多夫,当然不一定是真的,这样可以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穆拉多夫,从而落入他们的包围圈,他是个保守派,屠杀先知和潶潮残存力量,从来都是乐此不疲!”
“听你这么说,他是个暴君?!”
莫克罗夫摇了摇头:“不,他不是暴君,对于先知来说,他是个恶魔,他像一道诅咒,没有昼夜,永不停止!”
“他可不是个和平派,通过有限杀戮换取多数人生存。人是否被当作了手段而非目的?二战期间盟军轰炸德累斯顿造成数万平民死亡,这种死伤究竟意义何在?”一旁的伊琳娜说道。
安德烈也发言道:“霍布斯在《利维坦》中论证暴力垄断的必要性时,揭示了一个根本矛盾,就是建立保护性暴力系统本身就在解构其保护的价值。”
“法国思想家加缪在《反抗者》中也提过,当杀戮成为原则,人类理性就走向了自我否定。”迪玛也补充道。
“等等,各位,我们不是来探讨哲学的,我们需要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处理掉先知!”我打断到他们的对话。
“我的想法就是要把鹧海市的先知,引去西伯利亚,一网打尽,毕竟我们在这里,不好操作,仅此而已。而如果我们联系一下穆拉多夫,获得他的支持,既不用花很多钱,他也乐此不疲。”、
“伊琳娜,你怎么看!”我转头问道。
“虽然这么做非常麻烦,但是眼下也是剔除这所城市先知最好的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出门都得分几个车队,然后一群人跟着……如果这么做,可以还你自由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由行动,我们都会很轻松。”
“你们是不是私下都商量好了,那好吧!既然大家同意,就联系一下克谢尼娅,让她安排此次的会晤!”
-------------------------------
那天的风带着初冬的凛冽,我裹紧大衣,穿过别墅前那片凋零的白桦林。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时光碎裂的声音。这里是专为童蕾准备的避世之所,方圆二十里无人涉足的静谧之地,她可以安然漫步在枯黄的田野与萧索的树林间,不必担心任何打扰。
远远地,我看见她站在门廊下,苍白的脸颊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她见到我,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个突然收到惊喜的孩子。
\"小郎!\"她唤我,声音轻快得仿佛我们昨日才见过。
我笑了,尽管知道她可能已经记不清我是谁,或者只记得零星的片段。但这一声\"小郎\",仍让我心头一暖。我把沉甸甸的木箱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里面是我这些年走遍世界各地搜罗的古钱币,罗马的银第纳尔、北宋的崇宁通宝、西班牙的金币……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斑驳的金属,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在触摸一段段凝固的历史。\"这个……我记得。\"她低声说,拿起一枚锈迹斑驳的铜钱,在掌心摩挲。\"
我的心猛地一跳。\"童娘子,你真的记不得我了吗?\"
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记得啊,你是那个经常送我礼物的人!\"
\"还有吗?你还能想起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在钱币堆里翻找,神情专注得像个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小姑娘。我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的周末,我们和四毛一起挤在绿皮火车上,去林昌乡下收\"彩大头\"。那时的阳光总是很好,风里带着稻谷的香气,而她总是那个第一个发现宝贝的人。
如今,岁月早已碾碎了太多东西。可唯有坐在她身边的这一刻,我才能感受到久违的安宁,仿佛时光从未流逝,我们仍是当年那两个在旧货市场淘换古钱的年轻人,而她,从未离开。
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童蕾忽然抬头,递给我一枚泛着铜绿的康熙通宝:\"这个给你,我记得……你挺喜欢这个。\"
我接过那枚温热的铜钱,喉咙发紧。她或许忘记了很多事,但有些记忆,就像这些古钱上的锈色,早已深深沁入骨血,再也抹不去了。
许久,她看向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等等,我做了东坡肉,炖了两个小时了,应该快好了!”
“童娘子,我中午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她望着我,笑了……
她习惯地从裤兜掏出一枚银币,说道:“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猜个袁大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