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熬好了。
随从招呼着一堆人过来吃。
可张罗了一圈,却并无人围拢过去。
幕城延站在侧面,眸色冷凝。
夜一点点深了。
午门的人不减反增。
所有人举着烛火,趴在地上为谢景墨写陈情表。
他们表情哀戚,声音低哑,“我们的大将军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对!”
“朝廷杀人,也要有个理由!”
“战功赫赫的将军用血肉带来安定,我们不允许他枉死!”
众人高声音呐喊。
幕城延眉头紧皱。
这些人从黑夜一直在午门坐到了太亮。
幕城延远远的看了眼挂在午门的上的人,丝毫没有近身机会。
幕城延恼怒非常,偏头对身侧随从说:\"去查一下这些聚众的民众,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随从匆匆离开。
两个时辰后,匆匆赶来。
抱着花名册,说:“老大,这些是民众登记的花名册,你看看,我瞧着,这并无人组织,是民众自愿情愿,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拥护谢景墨,真是难得。”
幕城延扫了眼花名册,上面的名字乱糟糟的,看着确实不像是受人指使。
幕城延看了眼悬挂午门的谢景墨,眉头狠狠一压。
他准备退下的时候,却被从宫里出来的福海看了个正着。
福海朝着幕城延走过去,端着一副冷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太后说了,若是在午门外瞧见摄政王让我请您进去。”
幕城延问,“我这里有事,要不你让云昭等一等?”
福海斜眼看过去,“笑话!传召您的是当今太后,她要见谁,谁就得去,这事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幕城延抿了抿唇,跟着福海进宫。
一路上。
福海都没话说,幕城延问了几句,福海也没回答。
随从要怒。
福海嗤笑一声,“真要杀我,那得是太后的命令,有本事啊。也把我挂到那午门上,我也要陪一陪谢将军!”
随性皱眉,被幕城延拉了一下。
几人进了宫。
云昭坐在高位上,一身威仪。
“摄政王,我要的人呢?”云昭的口吻挺冷的,没什么温度。
“昭昭,你要不再等一等?我还有些事要跟你确认。”
云昭笑起来。
声音很淡,带了点很浅的嘲讽。
“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日地步,既然你不信我,那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的,云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办事稳妥,我没有别的意思。”
云昭懒得扯这些,说:“闲话少说吧,没意思,你不就是要确认午门上的人是不是谢景墨么?怎么?昨晚聚众的民众耽误到你了?”
“幕城延,其实你要什么,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呢?”
“你要看看那是谁,你觉得我会骗你,行啊,”云昭抬起眼,对福海说,“去叫人把午门上的人运到我这里来,让我们的摄政王看看清楚!”
幕城延知道云昭这是生气了。
他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低声一遍遍的说:“昭昭,你日后就会知道,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你以后就会明白我的。”
云昭都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让福海去了。
福海拱了拱身子,走了。
幕城延于是反反复复的跟云昭解释,“我没有不相信你,其实验不验都没关系的,只不过外头的人不安心,云昭我们是这么好的关系,我还能不相信你么?你应该知道的……”
云昭其实没听进去几个字。
她手里捏着一杯热茶,隔着点距离看幕城延。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原本应该很熟悉的脸,此刻忽然变的很陌生。
幕城延或许不知道,她心虚的时候,话会比平常多很多。
现在就是。
云昭撑着下巴,喝着温热的茶水,眸色淡淡的不再看一眼幕城延了。
福海的速度很快,解救了云昭的耳朵。
谢景墨此刻披头散发,横躺在地上,幕城延低头看去,确实是谢景墨无异。
他伸手过去,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又捏了捏那人的肌肉。
确信,已经死了十几个时辰了。
身上都已经散发出恶臭。
云昭依旧坐在堂上,对幕城延说:“别着急,仔细点检查,回头人要送给边塞的将士,再想这么近的看,就没机会了。”
幕城延问,“为什么不直接埋了?”
云昭说:“你都知道要验一验尸体,人家是托付性命的兄弟,还不许人家告别了?”
“行了,”云昭很不耐烦,“要看赶紧的,要是没问题,立即把我要的人还给我!”
幕城延知道云昭生气了。
他再一次摸了摸地上尸体的脸,确认脸上没有人皮面具什么,这才站起身,“看过了,没问题,确实是谢景墨。”
地上的人被抬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
幕城延迟疑的问,“昭昭——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里子拐。”
“我说过了,城中的人我安排好了,自然会走。”
幕城延沉默几秒,抿了抿唇,“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不会跟我回去了。”
室内再度陷入安静。
片刻后,幕城延说:“可以这样吗?等你处理完事情了,我再连同他们母女一起放了,你看可好?”
云昭笑了。
气的眼底都红了!
她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子上,说:“别那么麻烦了吧,我直接宰了你跟余相,好不好啊?”
幕城延知道云昭气急。
云昭烦躁的说:“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言而无信,幕城延,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你要是没办法把人给我交出来,那人我不要了,我让你们给高家嫂子陪葬!”
幕城延刚要开口。
云昭:“滚!”
幕城延嘴唇动了动。
默默退下。
等人走远了,云昭察觉到身后一空,福海说:“太后,他们跟出去了,想必今晚之前,会有结果。”
云昭眉头压的很紧。
她脑子里不断回想起那张帕子。
她担心途中会有变故。
她咬了咬牙,对福海说:“我要出去一趟,无论谁来,都说我在休息!两个时辰后,我一定回来!”
福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刚要说话,云昭已经回了里屋,换了一身丫头的服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