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此时又问道:“婉儿,你祖母现在还在京中吗?”
温慧婉摇了摇头,回到:“祖母带着府中妇孺,乔装成百姓分拨北逃,如今该走出京郊了。”
皇太后闻言,眼神柔和了几分,抬手拍了拍温慧婉的手背。
“你祖母的性子,本宫虽然清楚,知道她素来谨慎,不会坐以待毙。
但还是问一问才能安心。
你祖母能平安离京,本宫也放心了。
想当年,我们姐妹俩在娘家时,还总一起爬树摘果子。
如今一晃,都老了……”
皇太后感慨了两句,又立刻收住情绪,语气变得急切。
既然你祖母已经走了,你不如今夜就离宫?
早走一日,就多一分安全。”
温慧婉却轻轻摇头,目光坚定。
“皇太后,婉儿今夜还不能走。
婉儿想多等一日,让祖母他们走得更远些。
届时,苏行就算发现侯府的人离京,一时也追不上。”
皇太后看着温慧婉,眼底满是赞许。
抬手轻轻抚摸了下温慧婉的头发。
“你这孩子,倒比同龄姑娘沉稳许多。
也难怪你祖母放心让你留在京中。
罢了,就按你的计划来。
明晚本宫会让长乐宫‘走水’,吸引宫中大部分侍卫。
你趁乱从地道走,保管没人拦你。”
温慧婉心中一动,突然屈膝跪下。
“皇太后,明晚离宫时,您不如跟婉儿一起走?
留在宫中,太危险了。”
皇太后却缓缓摇头,扶她起身。
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异常坚定:“婉儿,本宫不能走。”
“静仁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登基,她需要本宫这个‘皇太后’在身边。
替她撑场面、堵百官的嘴。
若是本宫走了,她第一时间就会查宫中人手。
秘道的事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我们都走不掉的。”
“而且……”
皇太后转头看向温慧婉,眼底闪过一丝释然。
“本宫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
静仁就算再糊涂,也知道杀了本宫对她没好处。
她要的是名正言顺的皇位,少了本宫这个皇祖母的认可,她的帝位就少了块垫脚石。
放心,她不会对本宫怎么样的。”
温慧婉还想再劝,却见皇太后摆了摆手,语气已带着几分催促。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玉玺和圣旨要藏好,别让任何人看到 。”
温慧婉知道皇太后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只能躬身行礼。
“婉儿遵旨,明晚之后,还望皇太后多保重。”
皇太后点点头,看着她走到地道入口,又叮嘱了一句。
“见到刘贵妃,别让她太难过,就说…… 南延会回来的。”
温慧婉回头应了声 “是”,弯腰钻进地道。
顺着湿润的石阶往下走,夜光石的微光在前方映出狭长的通道。
温慧婉按皇太后给的秘道图,避开标注着 “暗箭”“流沙” 的岔路。
约莫走了两刻钟,终于摸到一处向上的青石板。
按地图所示,这便是刘贵妃居住宫院柴房的暗门。
她指尖扣住石板缝隙,轻轻一推,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柴房里堆着半枯的柴火,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漏进来。
温慧婉轻手轻脚走出暗门,刚合上石板,就听见院外传来几声梆子响。
已是五更天,离天亮只剩一个时辰。
刘贵妃居住的冷宫,比温慧婉想象中更荒凉。
院墙多处坍塌,墙角长满了杂草,只有正屋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温慧婉贴着墙根走过去,见屋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温慧婉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屋门。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旧木床、一张缺了腿的桌案。
桌案上放着一个半旧的瓷碗,碗里还剩半碗凉透的茶水。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宫装。
她的头发松松挽着,听见脚步声,此刻正缓缓坐起身。
女子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正是刘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