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拾光照相馆」的窗棂,摄影师苏晚正整理客户委托修复的1948年周家全家福。泛黄照片里,七口人僵坐在雕花木椅上,烛光映着每张苍白的脸。当她用银盐试剂轻拭照片边缘时,暗房红灯骤闪——原本空荡的祖母椅背后,竟浮现一个抱黑猫的男孩!约莫十岁,穿着不合身的绸褂,脚腕淤痕如藤蔓缠绕。
苏晚指尖发凉。客户周老太曾笃定道:“当年拍照时,屋里只有七个人。”
窗外炸雷撕裂夜幕,相纸上的男孩突然扯开嘴角,黑猫瞳孔渗出猩红。
为查清真相,苏晚踏入荒废的周家老宅。尘埃在光束中翻滚,厅堂中央的雕花椅与照片里如出一辙。阁楼传来孩童嬉笑,循声只见墙角堆着褪色的绸褂。
“姐姐找我?”阴冷吐息喷在她耳后。
转身刹那,照片中的男孩贴面而立!怀中黑猫厉叫炸毛,苏晚踉跄撞倒旧橱,跌出一本裹尸布般的日记。扉页血字斑驳:**周家欠我一条命**。
宅外乌鸦惨啼,黑猫蹲踞窗台,爪下按着半截腐烂的脚骨。
苏晚翻开日记,稚嫩笔迹记载着1947年寒冬:“娘说再忍忍…徐管家今天又用针扎我脚腕。”最后页夹着剪报——《富商周府贺寿夜突发离奇火灾,佣人母子葬身柴房》。
她重返老宅地窖,在焦黑梁柱下挖出灵牌,无名无姓,只刻**戌年亥月卯时生**。
当夜暗房异变:全家福里男孩的位置挪到周老太身后,双手环住老人脖颈。电话倏响,听筒传来周老太的哭嚎:“救救我!有双手在掐我…”背景音里黑猫嘶叫如笑。
周老太暴毙的消息登报当日,苏晚接到新委托:修复徐家全家福。展开相纸瞬间她如坠冰窟——同样的雕花椅,同样多出的抱猫男孩!而徐家独女徐梦思,正是当年周府管家的孙女。
苏晚赶往徐家,开门的贵妇脖颈紫痕交错:“自从继承祖母遗物,夜夜梦见男孩吊在房梁晃…”话音未落,阁楼传来绸褂撕裂声。
冲上楼梯时,一件血浸的绸褂飘落,裹住苏晚的脸。腥锈味中,男孩咯咯轻笑:“轮到她了。”
徐梦思的客厅挂满辟邪符咒,全家福却被她紧锁保险柜。苏晚强行撬开柜门,惊见相框爬满霉斑,菌丝竟组成**戌亥卯**三字。
“祖母临终前说…那孩子叫小满。”徐梦思癫狂抓挠手臂,“火是他娘放的!他想偷寿宴金器——”
橱柜猛然炸裂,黑猫叼着烧焦的脚链跃上相框。照片里小满突然抬手,霉斑蛛网般缠住徐梦思的影像。
次日保洁员发现徐梦思溺毙浴缸,脚腕拴着生锈的童链。
苏晚循脚链线索找到贫民窟旧址。残垣下埋着半截童尸,脚骨钉着七根银针——正对应周家七口。
当夜小满入梦:柴房浓烟中,妇人将他塞进地洞:“周管家发现你撞破他贩婴…快逃!”火舌吞没哀求,管家徐贵锁死洞口的画面烙进苏晚瞳孔。
惊醒时怀中多了件绸褂,兜里揣着1948年周家寿宴请柬,宾客名单里徐贵的名字被血圈紧。
苏晚将小满尸骨葬在郊野。归途被上百只黑猫截道,它们引她至废弃育婴堂。
地下室铁笼锈迹斑斑,账本记载着徐贵借周家寿宴拐卖十二童。泛黄的赎身契里,小满的生辰写着**戌亥卯**。
狂风撞开破窗,账本纸页纷飞中浮现小满的泪容:“他们嫌我病弱卖不掉…针扎脚腕是怕我逃。”
最后的目标是徐贵之子徐昌平。当苏晚冲进疗养院,病床上老人胸口压着徐家全家福——小满已爬出相纸,猫般蜷在他身上。
“火是周少爷放的!”徐昌平眼球凸出,“他玩蜡烛烧了柴堆…父亲怕担责才锁门!”
小满的双手化作焦骨掐紧:“那你为什么踩塌地洞?”
监控拍下徐昌平悬梁自尽时,相框里所有人物消失,只剩小满抱着猫微笑。
苏晚将所有相片堆在老宅焚烧。火焰里浮出小满娘的身影:“他脚伤逃不快…求您带他走!”
小满突然将黑猫塞进苏晚怀里:“姐姐不怕,猫猫暖脚。”他的身体渐透明,脚腕银针叮当坠落。
灰烬腾空凝成新全家福:小满倚着母亲微笑,身后再无周徐二姓人。
三个月后苏晚整理相馆,柜台暗格滑出半张残照:焚烧夜的火光中,小满的黑猫瞳孔映着两个偷生者的身影——当年贩婴案的买主。
怀中的真猫突然挠向玻璃窗。窗外雨幕里,绸褂男孩撑着破伞浅笑,脚腕银铃轻响如招魂。
苏晚轻抚猫背翻开新相册,首页粘着烧焦的脚链,链上刻着细小八字——戌亥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