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萧北铭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了!
一个飞扑过去,抓住了萧晏的持剑手,而后大力一反拧,卸掉了他手中的宝剑,一脚踢得远远的!
动作干净利索,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短短的一瞬间,萧北铭被儿子的过激反应吓得心肌缺血,面白如纸。
他心脏噗噗剧跳,后怕极了:
这混不吝的,根本就不是吓唬人,这个距离,他母皇根本就没有阻止他的时间,他是真的要自戕!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过来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苡安真的被萧晏这反应吓到了,
“晏儿,你别激动啊!
你听我说,这小团子是我刚刚才捡的,她迷路了,我正在帮她找家人。
我不是要养她,我跟她一点都不熟,娘亲这辈子只养你一个孩子,我马上就送她走。”
苏苡安一个眼神,小哑巴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孩子离开了。
萧北铭也在此刻心脉大通:
不是她的女儿就好……
萧晏满脸通红,悲恸大哭,
“母皇,雪太傅死了……”
而后,双眸迸发杀意,抬手指向了萧北铭,怒吼,
“是他杀的!他杀了雪太傅!”
萧北铭还没从她没有给别人生孩子的欣喜余韵中回神,又马上被儿子劈头盖脸指认杀人,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我没有!”
他连忙惶恐地看向女帝,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我是来讲和的,怎么会杀你的重臣?”
萧晏涕泪横流,指着萧北铭,撕心裂肺地呐喊,
“就是你!就是你!
好多人都看见你昨日进了玉漱宫!
你的短刀还插在雪太傅的身上!
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个本事将雪太傅一刀毙命?”
萧北铭一个激灵,再一摸自己身上,他的短刀果然不在了,
“我有那么蠢吗?用自己的兵刃去杀人,还要留在现场等你指认我?”
萧晏哭吼道,
“难道不是你特意留下短刀跟我母皇挑衅吗?
母皇用这把短刀杀了你的副将,你就用这把短刀杀了她的副将。
你就仗着你是南离的皇帝,杀了人也不用偿命!”
这个动机……
也不怪儿子会这么想,他自己昨夜都无数次动了念头想去实施……
彼时,萧北铭也只能摇着头看向女帝,哀戚的眼神,近乎可怜的语气为自己争辩,
“真的不是我……虽然我很想杀了他,但是,我知道,若杀了他,我们就彻底完了,我不会干那种蠢事。”
彼时,苏苡安只觉得脑子里白了一片又黑了一片。
她耳朵听不见他们父子的话,满脑子只在自问:
雪重楼死了?
他怎么会死了呢……
这是真的吗……
苏苡安呆滞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晏儿,你别激动。”
她走过去,按下他指着萧北铭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儿,你冷静点,咱们回宫再说。”
有了母皇的安抚,萧晏的情绪安定了许多,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瞪了萧北铭一眼,
“你也跟来!不许跑!”
苏苡安转身回寝殿更衣,顺便瞥了萧北铭一眼,内心哀叹了一声:
基因不行……
晏儿小时候只是长得像爹,如今,越大,性格也越像他爹了。
她一直担心有朝一日晏儿会变得跟萧北铭一样,像一只狂吠的藏獒。
平日里一直刻意教育他,要做个情绪稳定的人。
要做皇帝的人,连自己的情绪都稳不住,将来如何能稳住天下?
可是,今日一看,她的教育,好像是失败了。
基因这个东西,刻在骨子里,实在是太强大了。
果然,上天给了他颜值,就要收回他稳定的情绪,这世上,真的没有完美的人。
可是,转头一想,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偶发狂躁的聪明帅哥,而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丑傻子。
罢了罢了,皇二代嘛,脾气大点怎么了?
换别人坐在他的位置上,脾气还不一定狂爆成什么样呢,做娘亲的不要对自己的儿子太苛刻了。
一转身的时间,苏苡安又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只是,萧北铭从女帝这一眼里读出了无尽的失望。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信了是我杀的雪重楼吗?
我该怎么办?
人证物证动机俱在,萧北铭生出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悲凉……
萧北铭跟在他们母子的身边,一同入宫,满脑子都在想,是谁盗走了他的短刀,谁是真凶?
通常,谁得利,谁就是凶手。
至于谁盗走了他的短刀……
萧北铭把目光落在了身边的这对母子身上。
从我昨日入阙都,到事发,只有他们触碰过我。
晏儿昨日给我行大礼,我搀扶他起身,那时候,短刀还在我身上吗?
萧北铭真心不清楚,因为,自从见到了晏儿,他的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
萧北铭又细细回想方才晏儿拔剑自刎的场景。
他一定是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逼近了,才在那时候拔剑的。
女帝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我行我素,绝对不会因为他撒泼耍赖就听他的话,不再生育,他只有用自己的小命,才能拿捏住他的母皇。
要不然,这些年,他都不知道添了多少弟弟妹妹了……
从这个角度考虑,有没有可能,女帝身边的男人,也是晏儿严防死守的对象?
尤其是雪重楼那样的长相和性情,应该是头号威胁。
晏儿会不会利用我,除掉他,同时,也让我和女帝再无可能。
这样,他就不会再有弟弟妹妹跟他争宠了……
晏儿,是你干的吗?
萧北铭不敢再往下想了……
雪重楼就倒在茶桌上,短刀背刺入心,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刀把上一个清晰的‘铭’字。
这把短刀,他们三个人都使用过,都熟悉得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做不了假。
萧北铭又跟女帝解释,“他不是我杀的,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认!”
苏苡安没有理会他,只是走过去,自顾自地查看了雪重楼的伤口,而后回眸,
“晏儿,你过来。”
萧晏走过去,蹲在了母皇的身边,静静地聆听教诲。
苏苡安说,
“晏儿,你仔细看看这个伤口,看看这点点出血量。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活人从这个位置刺下去,这个深度的话,是不会只流这么一点点血的。
雪太傅是死了之后,才被人插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