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驱逐》是一尊高约60厘米的深灰色玄武岩雕塑,表面粗糙而锋利,仿佛被暴力撕裂后的残骸。

主体呈现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双臂交叉护住胸口,但胸膛处被凿开一道深深的裂痕,裂痕内部却雕刻着精细的、宛如血管般的纹路,隐约可见一颗破碎的心脏。

人物的脸部没有明确的五官,只有几道深刻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挠出的痕迹,又像是泪水的沟壑。

整个雕塑的姿态呈现出一种挣扎——既像是自我保护,又像是试图从无形的束缚中挣脱。

用坚硬的凿刀直接劈砍石料,保留粗粝的刀痕,而非精细打磨,这种极端的雕刻手法使作品透露出一种割裂感。

当梦澄泓真正站在《驱逐》面前时,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冲击。

雕塑的每一道凿痕都像是直接刻在他的神经上,他仿佛能想象到平日里优雅冷静的二姐在深夜中独自挥动凿刀的疯狂的模样。

“这作品太压抑了,但又让人移不开眼……”

“听说‘凄然’从不公开露面,是不是因为作品太私人了?”

“你看那道裂痕,像是被活生生撕开的……”

旁人对作品的评价梦澄泓听不懂,他的情绪和注意力完全深陷在了面前的石雕里,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展柜玻璃,仿佛想要穿过屏障,去抚平那些伤痕。

喉咙发紧,眼眶发热,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姐姐。

梦安然跟几个相熟的企业家闲谈了几句,再回到弟弟身旁时,发现他盯着《驱逐》眼泪要落不落的。

“干什么呢?”她好笑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二姐。”梦澄泓扭头看着自己的二姐,眼底满是心疼。

见他情绪不对,梦安然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当众暴露我身份了。”

虽然她今天是以“凄然”的身份受邀过来的,但是除了安德森之外没人知道她的身份。相识的人只知道她是锐铭集团董事长。

不是雕刻师的身份不能说,而是自己在商圈位置坐得太高了,一旦被人知道《纵生》和《驱逐》这两件压抑狰狞的作品出自她手,将会引来不少麻烦。

梦澄泓拉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保守秘密。

梦安然满意地扬了扬眉头,目光转到了《驱逐》上,没过几秒,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变为了沉重。

她眸光凝滞了一瞬,似是从自己的作品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驱逐》刻画的是她自己,ptSd患者,外表包装得完美毫无瑕疵,内里却像这座石像一样,粗糙、暴力、割裂。

可是,如今再看回自己这件作品,她却觉得越看越像陆逸。

没有任何表面的伪装掩饰,赤裸裸地展现出完全的疯狂人格。

双臂交叉护着胸口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心口处精细的雕刻又像是想要逃脱出疯狂的躯体——既是求生,亦是求死。

梦安然的手指在玻璃展柜上轻轻划过,与《驱逐》那道深深的裂痕平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与陆逸之间的羁绊,就像这尊雕塑——表面是坚硬的岩石,内里却是支离破碎的脉络。

“二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梦澄泓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梦安然收回目光,嘴角重新挂上那种完美的微笑:“随便看看吧,艺术分领域,但审美是相通的,或许对你会有裨益。”

走出艺术馆时,暮色已经笼罩城市。

梦澄泓一路上都处于沉思状态,这一趟似乎令他对于“艺术”二字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

夜色中格兰特酒店灯火通明。

陆衡靠在落地窗前,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未愈合的针孔。

“陆总。”项复推开虚掩的房门进来,目光淡淡扫过陆衡小臂上的针孔还有他身旁装着药剂的铁盒,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在陆二少房间床底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他朝陆衡靠近几步,把手里的羊皮卷递了过去。

羊皮卷用一枚戒指套着,做工虽能看出用心,但明显不像专业人士制作的那般细腻。

内圈刻着细小的字母:AN。

陆衡暂时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展开了羊皮纸。

上面不是字,而是画满了奇异的符号和图案,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用这枚戒指套着,大概是陆逸想要向梦安然传递的信息。

他把羊皮卷恢复原样,递给项复,“放回去吧。”

“是。”项复双手接过后,小心地收进外套内兜里。

随即目光不受控地又瞥了眼地上的铁盒,迟疑很久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陆总,要不还是请别人来试药吧?您这样万一身体出问题了……”

“也不可能会比陆逸严重。”陆衡不咸不淡地扫了项复一眼,深邃的眸子里瞧不出思绪,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闻言,项复不再多说,恭敬颔首后退了出去。

陆衡扭头看向外面的世界,霓虹之下,是如同蚁群般涌动的车灯。

他的手,习惯性地抚摸着腕上的琥珀手串,暗红的琥珀中似是有些活物觉醒,迸发出艳丽的血色。

……

A国的夜比国内更冷一点,凌晨时分天上飘下些许雪花,白,笼罩着城市。

梦安然被噩梦惊醒时,窗外仍是漆黑的夜。

光洁的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两鬓的长发是湿润的。

她梦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别墅前,手里握着带血的凿刀。

陆逸在火中向她伸出手,而她的双脚却被无数石雕固定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她犹豫片刻后,拨通了柯奈的电话。

“柯医生,我又做噩梦了。这一次……拿刀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