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的夹角间,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隐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苏芷嫣的房门,脚步踩在地砖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那人穿着一身寻常家丁的衣服,站在门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意。
“嘿,小美人儿,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摸着下巴,熟练地用力一戳,窗纸破开一个小小的孔洞,将竹筒的末端塞了进去。
紧接着,他将竹筒的另一头含在嘴里,轻轻一吹,一股淡黄色的粉末便顺着竹筒飘散进屋内。
做完这一切,他又俯身靠在窗户上,屏气凝神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起初,屋内还是一片寂静,但很快,便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成功了!
他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意,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之色。
王府里的女人果然娇弱,这迷药才用了不到一会,就已经见效。
“小美人儿,我来了~”他舔了舔嘴唇,搓了搓手,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猥琐地推开了房门。
门轴发出微不可闻的吱呀声,他探头探脑地将脑袋伸了进去,眼睛四处巡视。
屋内并没有预想中的画面。
就在他刚踏进门槛,尚未反应过来时。
唰——
两片寒光骤然掠过,冰冷的刀刃直直架在他脖颈两侧。
那人全身猛地一僵,冷汗瞬间从额头、背后滑落。
他不敢动弹分毫,眼珠子惊恐地左右转动,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
“不、不可能!”他喉咙发紧,声音颤抖得几乎破音,“我明明……明明下了药!”
“你是说刚才吹进来的东西吗?”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那人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像是见了鬼一般,便见苏芷嫣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你——你怎么可能没中药?!”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显然心绪难平。他目瞪口呆,喉结上下滚动。
那个药可是禁药,就算是十个铁骨铮铮的壮汉,也会瞬间倒地不起。而一个弱女子,竟然毫发无伤?
苏芷嫣从容地走到椅子旁坐下,目光淡淡地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刚才悄悄掉队的小婢女,早已去通知潜伏在附近的暗卫。
苏芷嫣穿戴整齐后,暗卫便从后窗翻进屋内,只待赵若芊的人开始行动。
而门前的两个小婢女,早在烟染离开时就被交代过,否则也不可能轻易被支开。
能够以更衣为借口,苏芷嫣自然猜到了赵若芊想做什么,因此早早服下了相抗的解药。
那人彻底慌了神,哪里还有方才色欲熏心的模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二夫人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绝无害您之心啊!”
“是吗?”苏芷嫣抬眸,眼神淡漠如寒霜,冷冷地扫了一眼,“是赵若芊派你来的?”
那人被这目光刺得浑身一颤。
对方已经点出赵若芊,说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此刻再隐瞒,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任务失败,他的家人注定无法拿到那笔酬劳,而他自己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若是早知如此,就算给他十倍的银子,他也绝不会接下这个差事。可惜,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想到这,他甚至有些怨恨赵若芊。
“是……是赵姨娘!是她让我来的!”他惊恐地开口,“她让我……让我趁二夫人昏迷后……然后……”
他说到这里,声音越发低沉,恐惧混杂在一起,脑袋低得几乎要贴到地上。
“然后呢?”
那人咬咬牙,似乎豁出去了一般,“她说,只要我办成这件事,就把罪名全推到您头上,说您不知廉耻,与家丁私通!
“等事成之后,您必定会被严惩,甚至……甚至浸猪笼!”
浸猪笼——这三个字刺入苏芷嫣的心底。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的记忆。
那冰冷的河水,无数尖锐刺耳的辱骂,绝望中坠入水底的窒息感……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指尖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这一世,赵若芊依旧用了相同的手段,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得逞。
暗卫察觉到异样,准备动手教训那人,却被苏芷嫣抬手制止,“无妨。”
尽管她心中带着痛楚,但很快便被隐藏起来。
深吸一口气后,苏芷嫣恢复之前的从容,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若肯替我办一件事,我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二夫人,您……您说。”那人颤抖着抬起头。
苏芷嫣脸上笑意浮现,却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去赵若芊的房间,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她许诺给你的好处,我会双倍奉上。”
那人一怔,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显然在权衡其中的利弊,也并不太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苏芷嫣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余地,语气愈发冷冽,“当然,如果你不答应,现在就是你的死期。而你的家人,分毫都休想得到。
“你可好好想想,不要白白送了一条命。”
无论计划成不成功,眼前的男子都注定是个弃子。所以苏芷嫣断定他是在卖命,而报酬大差不差会送到他家人手中。
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毫无意义地命丧,他必然会选择为家人争得富贵。
只要不是愚蠢至极的人,都会明白应该如何抉择。
片刻后,那人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低头颤声说道“小的……听您的安排!”
“很好。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苏芷嫣满意地站起身。
她挥了挥手,示意暗卫将人带下去,随后转身走向窗边,目光深邃地望向院落深处。
“赵若芊,我倒要看看,等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低声喃喃,眼底寒光乍现。
而此刻,赵若芊正在前往大殿的路上,还满心以为大局已定,全然不知她的计划,早已被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