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开,还有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随着京城的快马,迅速传到大臻各个府郡:
皇帝传位皇长孙南宫珩,由齐王南宫尧祥辅政!
年仅十三岁的南宫珩展现出了不同年龄的稳重与雷厉风行,定第二年为丰瑞元年,
效率极高的处理毕升安帝留下的各处积压政务,迅速稳住了朝堂内外不说,皇帝的丧仪亦是办理的无可挑剔。
升安二十年最后一日,丰瑞帝驳回了云宛在这三个月内,提交的第三十六封辞官奏疏之后,大臻迎来了丰瑞元年。
新帝新气象,今年的烟花格外绚烂,既是庆祝过去这多灾多难的一年里,幸运的存活了下来,也是默默的在为新帝是一位明君而殷切祈愿。
护国公府里,却与外面祥和喜庆的画风略有不同。
自然,护国公府也是充满喜气的,从年前开始,护国公府就在为云宛的婚仪忙的不可开交,顾侯携着顾夫人以及子女全部家眷也早早进京入住了护国公府。
可顾侯一家除了节日和婚仪的喜庆之外,还多了几分愧疚何心虚。
具体表现在,所有人都在为之前当着连钰的面斥责冷嘲连钰,而歉疚不已。
“宛儿,没想到你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还包括他们云家各种对于连钰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顾夫人和顾长风脸色尤为羞赧,因为二人之前和连钰再次接触过不少次,都当面对连钰不止一次的冷眼。
“我实不该看不出来的,宛儿长得好,平日里脂粉也淡,与那玉树临风的连侍郎其实是极度相似的。
都怪舅母有眼无珠,竟没有看出这仙人舨的刑部侍郎,就是我疼之不及的好侄女。”
顾夫人紧紧拉住云宛的手,恨不能连睡觉都将云宛抓到被窝里。
顾长风亦是将连钰之前优秀的令人难望其项背的优秀成绩,和族中的兄弟子侄们日日宣扬,
而这么优秀的人,其真实身份就是他们的亲亲表姐云宛!
同辈和小辈们见到云宛,日日都是星星眼,崇拜脸,恨不能时时跟在云宛身侧,吸收些许日月精华灵气。
云宛成为顾家子侄的榜样,是一件十分容易理解的事情,
对此,云宛表示,他们见到自己时,眼里的星光都可以直接铺到天上,代替月亮给夜幕铺洒光芒了。
但顾家来京师,最重要的还是钟白和云宛的婚事,两家人紧锣密鼓的张罗,在正月初八这日,十里红妆,花团锦簇。
青月早早招呼玉昭、青风、青奚以及手下的暗卫密探们连夜赶工,制作的几箱子的缎花彩叶,在大婚这日撒了一路。
结亲队伍行至钟府,钟白跃下棕红大马,步履沉稳的走到轿前帮云宛掀开轿帘,
一只白皙却残留着淡淡烫伤疤痕的手伸出,放在钟白的大红喜服衣袖上。
随后,新娘从轿中探出上半身,周围的宾客和百姓终于见到了云宛。
本就是明眸皓齿,眉眼深邃的好骨相,着上喜服眉黛唇朱,一头乌发尽数绾起,一头乌云之上金羽凤冠的流苏,在耳鬓两侧微微摇动。
热烈明艳的五官着红色最是趁人,她从轿中走出,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使得看到她的所有人,心脏都在同一时间剧烈的在胸膛中撞击了一下,又一下。
她没有持却扇,大方的扶着钟白的手,与他一起走向钟府,
捡完最后一波喜钱的百姓们等到钟府门前空了许久后,还停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看不到门内的热闹,却仿佛身处九霄之上,踩着天上的祥云,在心中默默向往着那九天的神女。
酒宴上俱是熟人同僚,云宛丝毫没有普通新娘的羞怯,大大方方在前厅与钟白一起敬了同僚们一杯酒后,方才离开人群回到了后院。
龙凤花烛将新房照的如同白昼,云宛坐在桌前,慢慢吃着钟白备好的晚食。
她今日并没有饿着,在护国公府的时候,顾夫人和顾家一应有成亲经验的女眷时不时就会投喂她吃食,
临出门前还在她怀里塞了一小包点心,免得她路上饿着。
而钟白在屋内准备的俨然更加细致,全都是体积小,味道不错又解饱的吃食,
“姑爷倒是有心,这些菜式想必是逼着厨房的厨子们想了好几日,才想出来这么适合新娘子饱腹的菜式的。”
“兄长确实逼了一把,不过逼得是我!他只会说‘这个块头太大了,宛儿不好入口,’‘那个味道太淡了,宛儿不喜欢’‘甜食不解饱,要做咸口的!’”
钟引坐在云宛对面与她一起进食,她眼睛红肿,眼下两坨青黑,但说话的语调很是轻快,
“不过,多亏兄长这般挑剔,我和厨娘试了很多种不同菜色,终于能让嫂嫂在今日不会挨饿。”
有胭脂掩饰脸上的潮红,云宛适时转了话题,
“他可是气你了?怎么眼睛红的哭过一样?”
云宛不说还好,这话一说,钟引眼睛立刻晶莹起来,但想起今日是好日子,很快又控制了情绪,
“我是高兴,嫂嫂终于成为我的嫂嫂了,以后嫂嫂下值我就能看到嫂嫂,太高兴了,以致喜极而泣。”
马上要及笄的小姑娘嗓音温软,云宛轻轻点了这软糯的小姑娘鼻子一把,又说笑起别的来。
今夜仅有半月悬于天上,但自有另一半圆满在他处实现,
月上当空,钟白敲开新房的门,满脸红晕的走到云宛身侧坐下,
合卺酒,结发礼
仪式结束后,房中只剩钟白和云宛。
二人均是披发而坐,身着大红色细稠寝衣,只待放下罗帐前的最后一步,
钟白微微曲手,将心底升起的这不合时宜的羞赧散去,转身面向云宛。
不防备云宛的手指突然伸了过来,在他的鼻梁上轻轻抚过,钟白的心猛地抽动起来。
云宛的手顺着钟白的鼻梁,滑到鼻尖,之后擦过他的唇,停留在钟白的下颌处轻轻摩挲。
她的动作轻柔且挑逗,钟白却完全安定了下来,
这是他两世唯一的妻子,前世天人永隔的阴差阳错,是他至死的遗憾,
今世,他会尽全力的爱她护她。
他抬手覆上云宛的手背,另一只手放上她的肩,没头没脑的开口道,
“看过了,但我此生只有你,我会用一生向你证明。”
云宛眼中浮起疑惑,但钟白俨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带着云宛的身子倒在榻上,红帐落下,
大红细稠寝衣之下,那玉白的春色,是钟白在梦中都不曾幻想出来的。
心神具动之下,他弯下身,从左到右细细吻着那一片雪白玉肩,
先是温柔浅啄,逐渐情动,
帐内深情如火,将两片燃到一处的轻薄红云推到帐外,伴着龙凤双烛的烛火,彻夜舞动。
“少渊,你看过避火图嘛?
如果你以后要背着妻子偷人,会将人藏在何处?”
彼时钟白还不知连钰真实身份,先是被连钰第一个问题问的涨红了脸,又紧接着被她的第二个问题气红了脸。
但这段对方显然是为了查案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任何情绪,却被钟白记到了今日。
他似山涧春水,溶溶流向云宛,月色与春水交融,谱出另一段和谐的秋日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