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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宛第一次见她,她于高台之上抚琴,琴音婉转,缠头难计。

后来她于驿馆受辱,出来后差点撞上自己马车身死,那时她极其狼狈,又柔弱惹人怜爱,

收留她是在仔细调查之后,确认这确实是一个可怜的孤女,才下的决定。

可是现在,她说话的神态声音,看向云宛的眼神,都透着空洞的冷厉,

好似没有感情,没有阅历,亦没有思想,

漆黑的眸子,深渊一般,云宛却从中读不出任何信息。

“杀太子妃是为了挫败南宫珩,这个皇孙聪慧至极,虽然他失踪之前已经中了毒,命不久矣,

但是万一他活着回来了,对秦王殿下定然还会有威胁,

杀了太子妃,即使南宫珩侥幸回来,面对父母双亡的东宫,彼时他身上又中了毒,

情感上的打击定然能够使其彻底崩溃。”

梅映雪冷淡的说着一句句无情的话,仿佛迫害一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件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似的。

不过,倒是符合梅映雪本身的身份——秦王府密探。

证词已经清晰,云宛也无意再与其多说,一抬手,狱卒将梅映雪押了下去。

云宛将证词、证物理好,拿着宗案去了沈飞的值事房。

刑部大部分官员昨日刚回到刑部,每个人桌案上都积压了不少公务继续处理。

可今日却奇特的,云宛走进沈飞的值事房时,竟然看到了满屋子的同僚。

这些人平日里或在外查案,或出门交接,亦或是出京巡查,多数时间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云宛在刑部两年多,除了宫宴之外,基本上都没有机会能够一次将这些人见全,

今日刑部各司的人,竟然全部聚在刑部尚书的衙房里!

云宛刚刚走到门口,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全部停了下来,

她知道,这些人在这里,说的定然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昨日自己女子身份被当众揭发,而自己也干脆的当场承认了,

这向来作为男子领地的官场,对自己自然有不满。

大臻对女子的限制并没有很严格,但是女子扮成男子参加科举,却还是过于离经叛道的,

他们必然气愤,尤其是在刑司供职多年,将律例法旨视作行事准则的刑司官员。

在司法和律条中浸淫多年,沉淀下来的古板,比其他衙署的人是有过之而不及,

他们对于云宛的行为定会更加难以忍受,也定然会对云宛这个小女子明里暗里刁难。

这在云宛的预料之内,也是皇帝选择当众揭露云宛身份的目的所在。

他想要惩治云宛,但他这次并不想担任任何污名,便把刀子送到了群臣手中,

人言可畏,便是因为,人言可以欺人,甚至可以杀人,

端看使用这把刀的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了。

云宛坦然的走到沈飞桌案前,将手中的案宗放上去,

她依旧穿着三品侍郎的官服,但是说话的声音再没有刻意压低掩饰,就是女子本来的清甜嗓音,

“沈大人,那群杀手已经关进大牢,证言和证物也都已经移交完毕,”

沈飞对于这个嗓音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及时作出反应,这在云宛看来,便是无法接纳她。

云宛并不会将自己陷进情绪的内耗当中,当初她扮男装考科举,就是为了给自己父亲洗刷冤屈,

之后发现朝廷中潜藏着勾结外敌,出卖大臻的叛国者,她便想要将这叛国者揪出来。

如今,两件事情皆已完成,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她非要留下不可的理由了。

既如此,这些旧日的同僚们接不接纳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宛微微一笑,再次开口,

“各位大人不必不自在,下官除了声音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不是?”

语罢,她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房内众人的反应。

沈飞打开眼前的卷宗,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满屋的人,气愤的问道,

“连侍郎,不对,云侍郎说的没错,她依旧是原来模样,你们一个个的,到底在不自在什么?”

“沈大人,您也是男子......”

“对,本官是男子,那又如何?之前这几年,云侍郎解决了多少难以破获的大案?

蛊人那样难处理的存在,云侍郎几次三番的冲到最前面,她一身的伤只是痊愈了,但手上的疤痕,你们看不到吗?

没有连侍郎,之前蛊人案件的时候,咱们京城说不定就有大动荡了!

此番她甚至坐镇军中守卫了京城!

她可是云鹤将军的女儿!又是闻名全国的宛山先生,此等才学、胆魄、能力,

本官自认即使是男子,也比他不上,你们怎么能迂腐到,以男女来评判一个人行与不行,

难道她过往做的这些,你们没有受益吗?”

沈飞痛心疾首!

刑部不是第一天认识云宛,与她共同在刑部一起做事快要三年了,

昨日之前,大部分人都对她称赞有加,

自从昨日知道她是女子之身后,便都开始对她避之不及了?

他们刑部的官员,竟然是这么的迂腐不堪?这么善于推翻自己的吗?

“大人,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刚才话说了一半,就被沈飞打断的洪运开,看到沈飞对一屋子人都失望透顶的神色,再次弱弱的开口,

“下官是说,下官是男子,云侍郎是连侍郎的时候,他相貌出众,下官只当他是个养眼的后生,相处起来毫无挂碍。

可是知道同僚是云宛姑娘那样标志的女子,再与其相见的时候,心里就难免会紧张,担心自己会不会失礼……”

话说到这里,洪运开脸上不合时宜的飞起两坨潮红,

沈飞是男人,洪运开这表现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不可置信的伸长了脖子,将洪运开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方才张开嘴,

“洪侍郎的意思是,你看到云侍郎会……害羞?”

他艰难的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却见洪运开竟然诡异的点了头,

同时,屋内还有不知多少人也轻声应和。

沈飞:?

“洪侍郎,你四十五了,你孙子都三岁了!”

“下官平日里除了自己夫人,没有和女子相处过……”

“但你和连侍郎相处三年了!”

沈飞又看向其他人,再次痛心疾首的开口,只是这次的痛心疾首和刚才的痛心疾首,明显不是同一种痛心疾首,

“你们也是因为……害羞?因为平日里没有和女子交谈相处过?”

得到几乎所有人的点头回应后,沈飞沉默了。

但他觉得这不是问题,眼下的问题是,如果刑部再继续这样尴尬的和云宛相处下去,他怕云宛会立刻找借口离开。

他并不迂腐,云宛能力几何他太清楚,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就轻看她,他很惜才。

他希望有才华有能力的人,都能够在合适的位置展他之长,护百姓安康,护大臻太平。

眼下云宛婚期将至,他必须叫刑部所有官员在那之前,将见到云宛会不好意思的臭毛病给改掉!

于是,在沈飞的一声令下,

接下来的几天,从早晨上值开始,到下值为止,云宛的桌案前的人流就没有断过。

有的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一群人,或是和云宛商议案件,或是和她请教《宛山札记》里面的一些问题,有人还趁机问云宛,《宛山札记》是否还会出第五本,

得到云宛肯定的回答后,那位同僚脸上明显的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脱羞”练习,取得了喜人的成绩。

众人再见云宛,已经和之前她是连钰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了。

沈飞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一高兴,自费定了一批新的鱼袋,要求每一个官员都要随身携带。

“只要佩戴这个鱼袋一天,你们就一天是刑部的人!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许松懈!”

沈飞说的义正辞严,云宛确实读懂了沈飞的意思。

只是,

她有些好笑,鱼袋统一定做就好了嘛,怎么还要再上面绣一个“刑”字?

“刑”字鱼袋——“刑狱”,这谐音不太友好啊。

云宛摇摇头,将新的鱼袋换到腰间挂了起来。

第三场求雨结束的时候,太子的丧仪也结束了,朝纲开始慢慢恢复,

可今年的秋季,似乎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在中秋节后的第三日,皇宫再次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