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身旁,摆着两个已经扎好的纸人,那穿着和神态赫然是跟我与洛天河一模一样。
他现在手中扎的,正是李槐的纸人。
我摩挲着下巴,这老头有些东西呀,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来。
而我们三个大活人进来,他却是跟没看到一样,继续慢条斯理的扎着纸人。
他的手指干枯如柴,动作却异常灵活,细长的竹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喂,大爷,别扎了。”
李槐终于是忍不住了,对着那老头说道。
听到李槐的话,那老头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李槐,片刻后,目光转向我们三人。
“你们没看到我门口的对联吗?怎么还进来了?”
“看到了,只是白天那女孩进的来,我们为什么不能进?”
我回应道,尽量让声音显得平淡。
“呵呵,她跟你们可不一样,说是死人也行,活人也行,而你们三个虽然阴气极重,但明显阳寿未尽,我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那老头呵呵笑一声,然后继续扎着纸人,一边开口说道。
白阳果然来过这里。
我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这老鬼似乎还蛮好说话的,然后我继续问道:
“大爷,你告诉我那女孩去了哪里?我们马上离开!”
“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老头反问一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裁剪好的白纸小心翼翼地糊在骨架上。
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很快,一个与李槐别无二致的纸人雏形就出现了,只剩下最后的面部描绘。
那时我们三人有些语塞,想了想,我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给你钱。”
“呵呵呵,年轻人,你在开玩笑吗?”
这时候,那老者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似乎都直不起腰,然后猛的扭头看向我,眼神锐利:
“我也不与你们卖关子,阳间的钱我用不上,而阴间的钱,你看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会缺你那点吗?!”
“没什么事的话,三位尽快离开吧,这里毕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老头再一次的下达逐客令,我却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李槐向前一步。
“大爷,你扎的这三个纸人,明显使用了我们仨的肖像权,我们有权利向你索要赔偿,不过我们也不差钱,就问你一个消息,白天那女孩,到底去哪里了?”
听到李槐的话,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孩子怕不是傻了,竟然还跟一个鬼讲肖像权,还是跟一个老鬼,他懂法律吗?!
但是令我意外的是,这个老鬼竟然真的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竟然真的同意了李槐的请求。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扭头看向洛天河,发现他跟我一样的反应。
“那女孩究竟去哪里了?我的确是不知道,她今天下午只是来问了一些事情,问完就走了。”
那老头停止扎纸人的动作,悠悠的开口道。
“问了什么事情?”我追问道,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白阳一个女孩子,独自跑来这种地方打听事情,本身就很不寻常,更何况现在还失踪了。
老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笑了笑:
“她问的是,关于鬼契的事情。”
鬼契?
白阳怎么会问那个?
一时间我大脑跟浆糊似的,死活也想不通。
所谓鬼契,并非指简单的阴阳合同,而是一种极其古老且凶险的邪术!
以生人魂魄,与特定厉鬼签订共生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更多时候,是生人成为厉鬼的养料和傀儡!
白阳为什么要跟他的姐姐签订鬼契,这对她来说明明没有任何的好处。
而且签订了鬼契之后,白阳恐怕会变得半人半鬼。
见到我表情突然变得难看,洛天河与李槐虽然不知道这鬼契是什么什么东西,但是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那女娃子,很特别。”
老头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就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嘶哑。
“她身上的那位,怨气极深,那小姑娘可没有你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舒坦。”
“她问我,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姐姐,更稳定一些。”
“她说她姐姐最近越来越躁动,有时候甚至会影响到她的神智。”
老头抬起眼皮,看向我,幽幽的说道:
“她怕自己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或者醒来时,已经变成了‘她’。”
我听得背后发凉,这才意识到,最近我一直在忙别的事情,竟然一直忽略了白阴!
而白阳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暗中忍受。
她的演技很好,我一丁点都没有看出来,也是因为我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白阴的状态在恶化!
她们姐妹共用一体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但是就算是那样,也不能使用鬼契,那东西一旦签订,便会在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声音低沉,无比懊悔。
是我对白阳的关心太少了。
“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寻找签订鬼契所必需的东西了,是不是你告诉她需要准备什么?”
我急切的追问,必须阻止白阳,这件事很紧急。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拿起给纸人绘面的画笔,
“我只是告诉了她签订血亲鬼契需要的主要媒介和注意事项,然后她就离开了。”
我心底一沉,
爷爷跟我说过,血亲鬼契是鬼契中最为特殊也最为凶险的一种。
利用血亲之间的联系强行束缚厉鬼,成功率稍高,但反噬起来也更为可怕!
而以那白阴的凶戾程度,几乎百分之百是会反噬她的!
“主要媒介是什么?!”我几乎是在吼叫。
我爷爷只是给我简单的提了一嘴,并没有告诉我需要准备的主要媒介是什么。
老头被我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手一抖,竹篾差点戳破宣纸。
他有些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但还是说道:
“至亲之骨,最好心头横骨。以及,一个能汇聚阴气、隔绝阳气的极阴之地,在子时阴阳交汇之时举行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