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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膛里,堆满了精选的北岭白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一把火,”陈皓轻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要么烧出个新天,要么……我们就成了后人传说里的灰。”

他缓缓伸出手,将手中的火把伸向了炉膛。

火焰腾起刹那,照亮了他的脸庞,也映红了整个北岭。

天空掠过一群北归的雁,它们排成一个“人”字,笔直地飞向京城方向。

李芊芊望着那群大雁,喃喃自语:“掌柜的,你说……它们能飞到吗?”陈皓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些越飞越远的雁群,直到它们的影子消失在天际……

凛冬朔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

陈皓裹紧身上的蓑衣,目送着载着苏婉儿的马车缓缓驶离北岭。

车轮碾过结冰的山道,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像是低声的呜咽。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三滴‘清神露’,梦回草母株根须,日夜蒸馏……”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雪声淹没,“每日一滴,入水即化;若见龙座昏沉,便洒于熏炉底灰。”

苏婉儿接过瓷瓶,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抬手轻抚发髻夹层,那里藏着一撮用梦回草研磨成的粉末,那是北岭最后的希望。

“我不是去侍奉谁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我是去让皇帝闻一次真空气。”

马车启程了,车轮在冰面上艰难地滚动着。

陈皓站在风雪中,像一尊雕塑,久久未动,直到车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雾气里。

他知道,这一别,可能是生离,也可能是死别。

“掌柜的,咱们真的能行吗?”柱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陈皓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方。

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迷了他的眼。

醒炉居内,沈瞎子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是一座堆满账本和文书的小山。

他那双空洞的眼眶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

“开始吧。”他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

“话说那九重宫阙金碧辉煌,却有一股味儿,像烧焦的猫毛,熏得忠臣不敢抬头。”

台下听众一阵骚动,几名太监模样的人频频侧目,神色紧张。

散场后,一名小宦官悄然留下半块糕点,上面用糖汁歪歪扭扭地写着“西偏殿换炭”。

沈瞎子摸索着拿起那块糕点,用手指轻轻刮下糖汁,仔细辨认。

“西偏殿……”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挥了挥手,一名伙计立刻会意,端来一碗热茶。

沈瞎子将一块竹签放进茶碗里,片刻后,竹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随明日早茶担子,送入宫门。”他吩咐道。

与此同时,在醒炉居的地下密室里,李芊芊正在紧张地绘制着一张皇宫布防图。

图纸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宫殿、道路、以及守卫的位置。

沈瞎子走到她身边,指着图纸上的三个红圈。

“这三处是通风死角,苏婉儿绣帕所标熏炉位置。”

李芊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风向不对时,火再旺也会倒灌。”

沈瞎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吧。”

苏婉儿跟随宫女队伍抵达京郊迎宾馆。

一路上,她始终低着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按照惯例,宫女们要接受尚服局的初审。

主事姑姑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鼻子也格外灵敏。

她走到苏婉儿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忽然皱了皱眉。

“你身上有何香气?”

周围的宫女们立刻屏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苏婉儿心中一凛,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民女家乡冬寒,祖传用艾草与松针合熏衣裳驱湿。”

说着,她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恭敬地递了上去。

那姑姑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点了点头。“倒是干净。”

殊不知,这香囊是李芊芊特制的。

表面上是清新的草木香气,实则蕴含着微量的梦回草挥发物,能轻微刺激嗅觉神经,使人对迷香产生本能的排斥。

当晚,苏婉儿借着整理绣品的机会,在登记册上悄悄地标记了七名曾参与调配“定神炭”的老嬷的名字。

这些名字,就像七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她的心里。

东厂,刘九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刚刚得知贡女名单中有“梅塘苏氏”的消息,顿时怒火中烧。

他立刻调阅了旧档,确认苏婉儿当年抗旨的缘由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贱人,竟然还敢进宫!”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立刻派人将一名曾驻守尚服局的番子押到了刑房,厉声喝问。

“这女人当年抗旨,如今怎还能进宫?!”

那番子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名单是礼部定的……但听说,南陵知府周大人前日递过一封‘荐才函’。”

刘九爷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他猛然醒悟,这一定是周文远与北岭联手设下的一个局!

“好啊,好啊,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怒极反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立刻下令封锁宫门外围,严查所有进出香料箱。

同时,他暗中调集人马,准备对北岭展开新一轮的围剿。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心腹校尉已在昨夜携家眷逃亡,只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一句简单的话:“我娘咳了三十年,如今终于能睡整夜。”

刘九爷看完信,气得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反了,都反了!”他咆哮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宫门外,一辆辆马车排成长队,等待着进入紫禁城。

苏婉儿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那高耸的宫墙,心中百感交集。

春贡大典前三日,北岭突降寒潮,山道结冰。

苏婉儿身着素青贡服,站在马车前,神情平静。

马车旁,陈皓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静静地看着她。

“珍重。”他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留下。

苏婉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毅然踏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向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驶去。

陈皓站在风雪中,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它的影子消失在雾里。

春贡大典当日清晨,紫禁城上空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儿一袭素青贡服,随队步入午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行至乾清宫外廊道时,凛冽北风骤起,卷起她素色的裙角,猎猎作响。

她不动声色,脚步却微微一顿,借着风势,指尖轻巧地将一枚不起眼的铜牌滑入廊道地砖的缝隙。

那铜牌毫不起眼,却是玄尘子所赠三十六洞天信物的复刻版,一旦触发廊道下的隐秘机关,便可引动埋设在紫禁城宫墙外的共鸣铃。

千里之外的北岭窑顶,陈皓迎风而立,墨色长袍在风中猎猎飞舞。

他仰望天空,只见窑口升腾的白烟,被狂风吹成一道笔直的直线,如同一杆不倒的旗帜!

他眼中精光一闪,那是风向绝佳的讯号!

“风来了!”他猛然转身,对身后的柱子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点火!”

柱子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点燃了第一炉“拂尘炭”。

窑洞内,纯白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热浪滚滚,让人睁不开眼睛。

奇特的是,那火焰纯净无瑕,竟在窑壁上,映出北斗七星的轮廓!

与此同时,苏婉儿感到脚下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像是地龙翻身前的征兆。

她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这风,吹得邪乎。”队伍前方,一个老嬷嬷拢了拢衣襟,低声嘟囔了一句。

苏婉儿听在耳中,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婉儿被编入暖阁值夜班次。

这差事,听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老太监递来的值夜牌,那牌子冰凉,像一块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

暖阁内,金丝楠木的梁柱在烛光下泛着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那是皇权的象征,也是无形的枷锁。

御前熏炉静静地燃烧着,炉膛里,炭块噼啪作响。

按照惯例,这熏炉里燃的应该是上好的“定神炭”,据说能安神定惊,辅助皇帝批阅奏折。

苏婉儿靠近熏炉,仔细观察着那些炭块。

从外表上看,它们乌黑发亮,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她伸手摸了摸,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纯正的“定神炭”质地细腻,手感温润如玉。

而这些炭块,却略显粗糙,隐隐还有些木头的纹理。

苏婉儿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根银针,轻轻插入炭块之中。

拔出银针,针尖上果然沾染了一丝黑色的粉末。

她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这些炭块并非纯正的“定神炭”,而是掺入了大量的普通木炭。

显然,是近来供应紧张所致。

但这种偷梁换柱的行为,无疑是对皇帝的欺瞒,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必须做些什么。

更替炭块时,苏婉儿动作麻利,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熟练地将掺假的炭块取出,放入一旁的铜盆中,然后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