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谜声乍起，新程遇碍
铜铃嗡鸣陡然拔高时，林悦正扶着祭坛边的青铜鹤首香炉。
菌丝从她袖口探出半寸，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胡瑾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青铜铃铛硌进皮肉："；西北方向，地下三十丈。"；
族中孩童举着的糖画突然断成两截，糖浆坠地时竟诡异地凝成箭头形状。
三叔公手里的族谱哗啦啦翻到西夏卷，泛黄的桑皮纸上浮现出连绵山脉的走势图。
林悦腕间的铃铛突然迸出火星，烫得她倒抽冷气——那些火星落地成线，在青砖上燎出个歪歪扭扭的"；危"；字。
"；地龙要翻身？"；七婶攥着绣帕的手直发抖。
胡瑾的玄色祭服被夜风掀起暗纹，腰间缀着的十二枚青铜卦钱叮当相撞。
他指尖掠过林悦被铃铛烫红的皮肤，菌丝立刻裹住青铜铃化作冰丝手套："；是比地龙更麻烦的东西。"；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突然炸开闷雷，惊得祠堂梁柱间栖息的雨燕扑棱棱乱飞。
三日后黄沙漫卷时，林悦正用菌丝缠着棵枯死的胡杨。
驼铃在风里碎成齑粉，她眯着眼看前方沙丘如巨兽脊背般起伏。
胡瑾突然勒住缰绳，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她后颈："；低头！"；
裹着碎石的沙暴擦着发髻掠过，铜簪上的缠枝莲纹霎时磨平。
林悦反手将菌丝拍进沙地，十指间爆开的菌菇孢子遇风疯长。
胡瑾甩出腰间玄铁链缠住她腰身，青铜铃铛在两人之间晃出残影："；抱紧！"；
"；给我半炷香！"；林悦咬破舌尖将血珠甩进黄沙。
菌丝顺着她指尖钻进地脉，方圆十里的骆驼刺突然暴长成墙。
胡瑾单手结印划破掌心，血珠落入沙地的瞬间，青铜卦钱凌空结成六壬盘，将肆虐的沙暴撕开缺口。
七叔公的灰白胡须挂满沙粒，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西夏舆图："；丫头，往生蕈的孢子顶不住太久！"；
林悦腕间铜铃突然炸开青光。
她翻身滚下骆驼，菌丝手套插入滚烫沙砾的刹那，成串沙枣树苗破土而出。
胡瑾的玄铁链缠住她脚踝往怀里拽，却被她借力甩向风暴中心："；胡瑾，巽位七步！"；
青铜卦钱应声钉入她指定的方位。
菌丝顺着铁链攀上胡瑾手腕，催动沙枣根系织成穹顶。
当最后一片芭蕉叶大的骆驼刺封住穹顶缺口时，林悦瘫倒在胡瑾染血的衣襟上。
菌丝手套碎成齑粉，露出她掌心被青铜铃烫出的西夏图腾。
"；你拿菌丝喂了整片荒漠？"；胡瑾捏着她下巴灌进半囊马奶酒。
林悦呛得眼角泛红，腕间铜铃却发出欢快的清鸣。
透过沙枣叶缝隙，她看见穹顶外沙暴仍在肆虐，而屏障内的族人正用铜盆接取叶尖滴落的露水。
七婶捧着冒芽的沙葱喜极而泣，三叔公颤抖着在舆图上标记绿洲坐标。
暮色四合时，胡瑾正用青铜铃铛给林悦手腕敷药。
菌丝从她伤口钻出来，缠着铃铛上的西夏纹路打转。
西北方向忽然传来狼嚎，青铜卦钱在舆图上跳起半寸高。
林悦突然抓住他敷药的手："；有人在看我们。"；
胡瑾的袖箭擦着她耳畔钉入沙丘，箭尾红缨燃起幽蓝火焰。
火光映出百里外山崖上晃动的黑影，青铜铃铛突然发出示警般的蜂鸣。
林悦腕间的图腾开始发烫，菌丝不受控地爬上装舆图的铜匣——匣中那枚从祭坛带来的青铜司南，此刻正将磁勺死死指向黑影所在的方向。
"；看来有人闻着青铜器的味道了。"；胡瑾冷笑着碾碎药草，看着药汁渗进林悦掌心的西夏图腾。
屏障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沙暴吞噬时，他腕间的十二枚青铜卦钱突然首尾相衔，在两人周身结成星图般的防护阵。
林悦将菌丝缠上星阵边缘，沙漠屏障顿时泛起珍珠光泽。
她望着漆黑如墨的西北夜空，突然轻笑出声："；你说那些暗处的眼睛，能不能看见咱们屏障里的青铜光？"；
胡瑾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她唇上，青铜星阵随之暴涨三尺青光。
他眼底疯色在幽光中明明灭灭："；最好看得清清楚楚。"；玄铁链缠着两人手腕沉入沙地时，青铜铃铛突然震落万千光尘，将整个屏障映得恍若白昼琉璃盏。
沙枣屏障的珍珠色光晕忽明忽暗，胡瑾掌心的血珠顺着玄铁链淌到林悦腕间。
青铜卦钱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七叔公怀里的西夏舆图"；刺啦"；裂开道口子，枯黄的纸页间钻出几缕猩红菌丝。
"；当心！"；林悦甩出菌丝缠住七婶的脚踝，将她拽离突然塌陷的沙坑。
胡瑾的袖箭擦着三叔公的毡帽钉入地面，箭尾红缨燃起的蓝火映出沙地里拱动的诡异凸起。
二十丈外的沙丘背面突然爆出马嘶，裹着铁锈味的弯刀破开屏障光幕。
驼铃声裹着腥风扑进来，十三个蒙面人骑着瘦骨嶙峋的沙马，马鞍上挂满发黑的青铜器碎片。
"；西北狼帮。"；胡瑾冷笑着碾碎药草，药汁溅在青铜星阵上腾起青烟。
为首的独眼盗匪举起弯刀，刀柄镶嵌的孔雀石与林悦腕间的西夏图腾同时发光。
七叔公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裹着细碎菌丝："；他们戴着往生蕈孢子炼的护身符！"；
独眼盗匪的弯刀已劈到林悦面门。
胡瑾的玄铁链绞住刀刃时，林悦突然矮身钻进对方马腹下。
菌丝手套插入滚烫沙地，十几根骆驼刺藤蔓缠住盗匪的脚踝，将人生生拖下马背。
"；抢青铜匣的鼠辈也配用往生蕈？"；林悦翻身跃上马背，菌丝顺着缰绳钻进马匹血管。
沙马突然调头冲向盗匪群，铁蹄将两个蒙面人踹进流沙。
胡瑾的青铜卦钱凌空结成锁链阵，却在碰触盗匪护身符时迸出火星。
独眼盗匪趁机甩出淬毒的套马索，玄铁链缠住林悦腰身的瞬间，胡瑾眼底泛起血色："；悦儿！"；
林悦突然松开缰绳仰面坠马。
菌丝如活物般缠住套马索，借着力道将自己甩向盗匪首领。
独眼盗匪显然没料到这着，慌忙举起弯刀格挡时，林悦的菌丝手套已拍在他护心镜上。
"；你！"；独眼盗匪突然捂住喉咙，护身符里的猩红孢子疯狂涌向林悦掌心。
胡瑾的玄铁链绞断三把弯刀冲过来时，正看见林悦腕间的西夏图腾泛起金光，将盗匪护身符里的菌丝尽数吞噬。
七婶突然将铜盆里的露水泼向半空。
水珠撞上屏障光幕炸成雾霭，林悦趁机甩出菌丝缠住所有盗匪的护身符。
胡瑾的青铜卦钱趁势钉入沙地，星阵光幕暴涨三倍，将试图逃窜的盗匪全数笼罩。
"；留活口！"；胡瑾的袖箭擦着独眼盗匪耳畔钉入沙地。
林悦却突然踉跄着后退，菌丝手套裂开细纹，被吞噬的猩红孢子在她指缝间蠕动。
盗匪首领趁机甩出烟雾弹，沙漠屏障突然剧烈震颤。
胡瑾揽住林悦的腰腾空跃起，玄铁链绞住屏障顶端的青铜铃铛。
铃舌撞在菌丝编织的穹顶上，清越的声响震得所有盗匪捂住耳朵。
"；低头！"；林悦突然扯开衣领，锁骨间的西夏图腾泛着蓝光。
胡瑾会意地将青铜卦钱按在她图腾上，十二枚铜钱迸发的青光与菌丝融合成漫天光箭。
盗匪们的护身符应声炸裂，猩红孢子遇光化作青烟。
三叔公趁机将舆图拍在沙地上，枯黄的纸页间钻出菌丝网络，缠住所有盗匪的脚踝。
七叔公咳着血沫举起铜铃："；说！
谁教你们炼的往生蕈？"；
独眼盗匪突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
林悦腕间的铜铃疯狂震颤，菌丝不受控地钻入盗匪七窍。
胡瑾脸色骤变，玄铁链绞断盗匪脖颈时，腥臭的黑血已腐蚀了沙地。
"；当心尸毒！"；林悦甩出菌丝缠住想要触碰尸体的族人。
胡瑾的青铜卦钱突然全部直立旋转，在沙地上灼烧出焦黑的六壬图案。
林悦盯着卦象瞳孔骤缩："；坤位异动！"；
话音未落，独眼盗匪的尸体突然膨胀爆开。
黑血裹着青铜碎片四溅，胡瑾甩开祭服挡住林悦，布料上暗纹腾起的青光将毒血尽数蒸发。
菌丝屏障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七婶接露水的铜盆"；咣当"；裂成两半。
胡瑾突然攥住林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下的心跳快得惊人，青铜卦钱组成的星阵正在他皮肤下游走："；悦儿，借你的菌丝一用。"；
林悦腕间图腾金光大盛，菌丝顺着两人交握的手钻进胡瑾经脉。
玄铁链上的青铜铃铛突然全部失重浮空，铃舌齐刷刷指向西北方。
胡瑾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铃铛上，青铜器表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西夏咒文。
"；天地为炉！"；胡瑾的祭服袖摆灌满狂风，十二枚青铜卦钱化作流光没入地底。
林悦的菌丝紧随其后钻进沙地，所过之处突然隆起无数沙脊，如同地龙翻身般将盗匪尸体全部吞没。
七叔公突然指着舆图惊叫："；绿洲坐标在移动！"；
林悦转头望去，菌丝编织的屏障外，原本标记绿洲的位置正涌出汩汩清泉。
而他们所在的沙丘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有巨物在沙海深处翻身。
胡瑾的玄铁链突然绷直，青铜铃铛集体发出刺耳鸣响。
林悦被他拽着扑倒在滚烫的沙地上，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菌丝自发缠成绳索捆住族人腰部，却仍有半袋黍米坠入深渊。
"；都抓紧！"；胡瑾的吼声裹在风沙里。
林悦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看见男人锁骨间的西夏咒文正在渗血。
菌丝自发缠上去止血时，她突然听见地底传来熟悉的嗡鸣。
那声音起初像是青铜器相撞的清响，渐渐混入野兽低吼般的震颤。
林悦腕间的图腾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胡瑾的手。
七婶接的露水在铜盆残片里沸腾，蒸腾的水汽在空中凝成箭矢形状。
"；是祭坛下的东西......"；胡瑾突然翻身将林悦压在身下，玄铁链绞住两人手腕扎进沙地。
菌丝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珍珠色光晕外，方圆百里的沙丘正以诡异韵律起伏波动。
林悦的耳膜被某种古老音节刺得生疼。
她张口咬住胡瑾染血的衣襟，菌丝顺着齿痕钻进他伤口。
当两人血液在菌丝中交融的刹那，青铜铃铛突然全部炸成齑粉，星光般的碎屑在空中拼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抱紧我。"；胡瑾的声音混着血腥气灌进她耳朵。
玄铁链深深勒进两人手腕，林悦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仰头，看见屏障外的夜空裂开道紫黑色缝隙——与三个月前吞噬她的虫洞一模一样。
沙浪掀起的轰鸣吞没了所有惊叫。
林悦在翻滚中死死搂住胡瑾的脖颈，菌丝自发缠成茧将两人包裹。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听见地底传来鳞甲摩擦岩层的声响，那声音震得她浑身骨头都在共鸣。
黑暗中有青铜器相撞的清越声响，混着往生蕈孢子爆开的细碎动静。
林悦恍惚看见自己腕间的西夏图腾在发光，金光顺着菌丝流入胡瑾心口，在那里凝成半枚残缺的青铜钥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