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暮姐姐,我真的很恨你。
恨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恨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利用我。
恨你……从未选择过我。
明明我们才是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可以互相信任,互相依赖的同类。
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为了你而放弃任务?
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选择?
如果我愿意呢?
如果我选择站在你这边呢?
你从一开始就默认把我置于对立面。
为了保护你在意的人,不断欺骗我,伤害我……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更信任我一些?依赖我一些?
就像我离不开你那样?
我很害怕孤独,不想孤身一人。
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认同的人就只有你。
可你却一直都在把我往外推,不让我走近你,视我为敌人。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是孤身一人。
即将被抹杀的前一刻,我原本是想拉着你一起共赴地狱的。
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你了。
月暮姐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因为我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
真心地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的孤独。
永远地。
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总有一天,你会深切体会到一直伴随着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痛苦还会变得更加蚀骨。
我很期待,宿主姐姐。
好像很久没有叫过你“宿主姐姐”,都快有些不适应了。
算了,最后的时间里,让我喊一次你的名字吧——
月暮莹。
莹,我诅咒你。
诅咒你孤身一人。
……永永远远。]
我终于回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场战役的最后,寻月对我说的话。
他在被彻底抹杀之前,解除了和我的“共生”契约。
原来那时感受到了一条线被斩断,并不是我的错觉。
被斩断的,是我和寻月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并没有受到寻月身死的影响,依旧好好地活着。
甚至是有些“太好”过头了。
我后知后觉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的年纪。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逐渐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自己却没有半点变化。
就像被遗弃在时间之外的可怜虫一样。
让我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没有处在同一条时间长河里的,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
第六国稳定后,雨隐村成为了政治中心。
长门和再不斩留在了雨隐村坐镇。
其他人也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这个新建的国度里,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秩序的稳定运转。
唯有少数几人,游历在外,作为“影”,暗中排除了一些异动势力。
这类人要求拥有强大的实力。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像往常一样在世界各处游历着。
说是游历,其实是视察新秩序建立后的忍界,是否在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
第六国还是有很多的拥护者的。
因为它让忍界原有的秩序重新洗牌。
五大国不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和平也不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权力下放,从前的小国也得到了话语权。
所以总体来说,这个理想的世界还是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这样的世界,是【罪】的每一个人的向往。
那天,我在一个陌生小村子里歇脚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靠了过来。
她的脸蛋染上了淡淡的绯红,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眼神飘忽不定。
纠结了片刻之后,她好像终于鼓起了勇气,坚定地看向我。
她问我,
“那是你的兄长吗?
他有没有恋人了?
如果没有的话,可以不可以让我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如果不鼓起勇气的话,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女孩一口气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之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脸已经红得像一个苹果一样了,但还是无比激动地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佐助。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我已经屡见不鲜了。
只是把佐助当做是我的兄长的,这还是第一次。
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命运对我的玩弄已经走向了高潮。
直到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但这次,来人将佐助称呼为我的叔叔。
我永远记得那时佐助的神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惊慌、无措,甚至更多我无法看懂。
最后,全都归于了沉寂。
虽然佐助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和我的心却告诉我。
我似乎……要失去他了。
其实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注意到了佐助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但我们两人都默契略过了这个话题。
如今就这样被摆到了台面上。
就像粉饰太平之下的创伤被血淋淋地撕开。
它一直都存在,只是被我们心照不宣地藏在了心底。
惶然无措之余,更多的是窒息般的沉默。
当时,我怎么就没能拉住他的手呢?
那天过后,佐助离开了。
两人的旅行,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曾经的恩赐,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成了无法解除的诅咒。
寻月被抹杀前所说的话开始应验。
我逐渐变成孤身一人了。
佐助离开后,我一直都在寻找他。
可他是真心躲避,我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找到他?
途中,时隔多年我又见到了鸣人。
他对我始终如一样貌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反而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鸣人说,他在儿时见过我,在上辈子也见过我。
无论哪个时空,我都是这副模样,从未有过改变。
岁月无法在我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我的不同。
他或许有些时候神经会很大条,但大多数时候直觉都准得惊人。
就比如现在。
他那双湛蓝的眸子依旧,却看穿了太多的真相。
[我也变成大叔了的说。
佐助那个臭小子居然不打个招呼就失踪了,又搞当年投奔大蛇丸的那套,以为还是当年的小屁孩吗?]
鸣人故作轻松的语气,和脸上阳光依旧的笑容在不知觉间晃了我的眼。
可他的轻松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我从他极力掩饰的表情里也看到了佐助当时无措的影子。
也是。
面对一个不会老死的怪物,已经上了年岁的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依旧如初?
尤其对方还是从年少时代就陪伴在身边的人。
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是无论如何都抵消不了的。
最终,在故作轻松的欢声笑语之后,我们之间也只剩下了沉默。
[我会陪着你的,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