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对雏田是有着愧疚的。
雏田一开始是宗家的继承人,后来因为天赋不如妹妹花火,逐渐开始不再被重视。
可无论她是不是宗家的继承人,都从未蔑视过分家的性命。
反而是他,因为被仇恨占据着头脑,一直以来都对雏田十分刻薄。
前世在中忍考试的时候,把雏田打成了重伤。
这一世在上忍考试的时候,更是差点就杀了她……
宁次将脚底下被火光吞噬的日向宗家尽收眼底。
视线最终落在了雏田居住的院落。
那里已经沦为了废墟。
“终究还是不舍吗?”天道突然开口,语气淡淡的。
宁次把目光从雏田的院落移开,仰头呼吸了一口夹杂着浓烟的空气。
很呛。
过肺的时候甚至有着压抑的刺痛感,让他止不住地总想咳嗽。
但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天。
他已经受够了失去自由,无论生死都被困在宗家的周围。
现如今宗家已经没了。
拴住他的绳索在这场爆炸引发的大火中,也被彻底化为了灰烬。
在木叶的支援赶来之前,【晓】的成员就已经出色利落地完成了任务。
日向日足根本就不敌干柿鬼鲛。
所以鼬全程都没有出手。
在愈发模糊的视线中,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宇智波灭族的那一夜……
鬼鲛的鲛肌吸食尽了日向日足的查克拉之后,明显很不满足。
像个没吃饱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而日向日足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力竭。
在炙热的火场中,命运使然般,他通过白眼看到了远处的宁次。
原本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瞬。
宁次的身上穿的正是【晓】的红云袍。
宁次居然加入【晓】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日向日足终于才迟迟反应了过来,不久前宁次在道场和他所说的那些话的深意。
问他“笼中鸟”咒印解除的方法,其实也是在给宗家机会。
可惜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除这个诅咒。
于是宁次退而求其次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让宗家的人同样刻下“笼中鸟”,双方互相制衡。
而“笼中鸟”也将终结在现在这一代日向一族的族人身上。
下一代的孩子们,无论宗家还是分家,都不会再背负这个诅咒。
那时日向日足只觉得宁次太过天真,想法也太过荒唐。
却没看到宁次失望决绝的眼神。
未曾想到他的拒绝,和下意识认为分家的人就应该背负这个被诅咒命运的态度。
把一直以来受尽优待的宗家,彻底推上了死路。
日向日足能理解宁次对宗家的恨。
却无法理解宁次居然会加入【晓】,借助【晓】的手来对自己的同族下手。
这不就和!
不就和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鼬一样了吗?!
日向日足突然看向了一旁始终静静而立的鼬,神色复杂。
随后,他的视线又再次落在了宁次的身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双手吃力缓慢地结着印。
宁次已经在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宗家的末路了。
如今终于能亲眼见证,自然是从头都看到了尾。
所以他并没有错过日向日足的动作。
看那个印,无比眼熟……
是日向日足曾经对他的父亲日向日差用过的。
是宗家的人借助“笼中鸟”来破坏分家之人脑神经,从而掌控分家之人性命的术。
宁次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父亲痛到蜷缩,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的画面。
在儿时他的眼里,一直如此庄严的父亲,居然会失态到那般地步……
如今,也轮到他了吗?
宁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眼神却越发犀利。
连带着发动白眼后眼周的纹路也愈发明显……狰狞。
那就看看是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是日向日足先死?
还是他受不了“笼中鸟”带来的疼痛更先一步倒下……
日向日足的心头被懊悔和怒意盘踞。
为什么日差的孩子会成为叛忍?…
而且还不惜借助【晓】的力量,也要把宗家覆灭?
这个孩子究竟是有多恨他?
多恨宗家?
多恨日向一族的制度?
族中出了这么一号大逆不道的人物,导致走向了和当初宇智波一族同样的结局。
日向日足无比的不甘心。
他恨不得把宁次也拖到地狱!
而他手上结印的手势也没停下过,双眼始终瞪着宁次的方向,目眦欲裂。
鬼鲛注意到日向日足的动作之后,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没有阻止。
在他的眼里,日向日足只是在做着临死前的徒劳挣扎罢了。
无论日向日足能翻起多大的浪,他都有自信可以轻松按下。
更何况,日向日足似乎并不是在针对他……
宁次的呼吸隐隐有些急促,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主握紧了起来。
他还没体会过脑神经被破坏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会像父亲当年一样,痛到尊严全无的在地上翻来覆去,嘴中不断求饶吧?
时间只过去了短短的一瞬,可对于宁次来说,却无比缓慢。
大脑的疼痛始终没有传来。
因为日向日足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许是因为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又或许是因为他在宁次的身上看到了弟弟日差的影子。
日差当年代他成为了替死鬼。
如今唯一的儿子也要因他而失去性命吗?
日向日足无力地垂下了手,激起了一阵轻微的灰尘。
伤痕累累的身体很快就被火光吞噬,彻底断绝了呼吸。
只是他的那双白眼始终没有从远方宁次的身上离开过。
死不瞑目。
宁次也感到错愕。
他能看到日向日差体内的查克拉已经停止了流动。
生命气息也归零。
他抬了抬脚,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冲进了火海,来到了日向日足的尸体旁边。
宁次的双眼被火光映得无比明亮。
压了他父亲一辈子,也压了他两辈子的大山倒在了脚边。
心中一直堵塞着的某种东西似乎正在被抽离。
沉重压抑之感如潮水般褪去,余下一片空虚。
宁次蹲下了身,伸手覆在了日向日足睁大的眼睛上,替他合上了眼睛。
“永别了,日足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