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下。”她似乎不起情欲,声音还是一成不变的平淡。
眼神看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死寂的一滩水,掀不起波澜,就算烧烫了也不会沸腾。
皇帝身上穿的本就有些难以言表,再加上这法子面对她好像半点都不奏效,顿时让人觉得无比难堪。她越说,他越放不下这只手,松不下来这根弦。
“我去把头面戴上。”瞧着她似乎不为所动,皇帝终于有点难以把持,他转过头去,朝着外围转身想逃。
可是还不等他迈出这一步,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躲什么。”她说着,把人扯了回来。
皇后娘娘话说出来,皇帝终于听出了潜藏在她镇定之后的那半分灼热。他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娘娘瞧上去似乎仍旧安然,可是抓着他的手分明不是以往那般力道,抓的他有些发疼。
她看上去自若,可是视线却只直直的黏在他身上一刻都不肯挪开,尤其是在他的胸口。
“你叫什么名字?”她声音轻轻的,汀泠泠的像是春日的小泉,朝着他欢快的流淌过来。
太熟悉了,皇帝被她这一句有些轻佻的话问了个愣神。
以往他故意吃醋时总是抓着萧皖这事说事,说她不专一,遇见个好看的就要过去问问,看看人家的名字配不配得上那一张张算得上俊美的脸。
她好像更像是欣赏,不管男人女人,都爱问上一问。萧皖似乎没什么爱好,这一个算不上什么的小癖好是他发掘出来的唯一一个。
因此,现在轮到了她问他了。
早年间萧皖不是没问过他,只不过那个时候皇帝扮得是她的脔宠,只觉得她问着是挑衅。
后来二人在一条线上之后萧皖就再也没这般问过他。可倒也能理解,两人交情多少年,她再问他的名字根本就是在胡闹。为了这事皇帝没少暗暗吃味,他不与萧皖说,但他确信萧皖一定知晓。可她就全当不知道,他不问她就也不提。
一直到今天,她又朝着他问了出来。
皇帝有些愣神,内力一时之间没能控制得住身上遍布的铃铛,银铃被风吹动发出铃铃的响声。
“嗯?”她看着对面走神的人似乎是有些不满,眉头蹙了起来,还未收鞘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刀背游走在他裸露出的肌肤上,让人制不住的抖了抖。
皇帝片刻回神,而后朝着面前的人控制不住的小心呼出一口气,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角。
“我叫嬴畟。”他轻声说着,没再如同刚刚那样带上讨好的尊称,也不像过去那样在萧皖面前撒欢,自己多加上些话术。
四个字,简简短短,语气平淡。像是在回答教书先生的问题,算得上生硬的回了萧皖的话。
“哦?”她却好像是二人从不认识似的,满眼都是惊讶,终于转动了视线来到了他的眼眸上,与他对视。
“好名字,配你这美人面容。”她收刀入鞘,伸出了手,在他脸上轻轻滑动着,
“像我的鹰。”她笑着说,用指尖描绘着他一双眼睛。
这话一出,皇帝似乎有些不高兴。他无意识的抿了抿唇,连眉头也有些蹙起来。
“是你的鹰像我。”他小声说着,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哼哼。”萧皖低低笑了两声,她放开了自己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去把头面戴上给我看看。”
她说着,手中还拿着那把闪着火彩的匕首。
“我备了纱衣。”
*
玉箫带着霜一般的气息从内殿传来,皇帝站在门口听着,有些踟蹰着,还没推门进去。
这头面带着珠帘,一层层的遮挡在他面前,挡住视线,也隔绝旁人的目光。他有些不适应视线受阻,手中还多了一把琵琶。
内里的人似乎在练习着,想在一会不会受影响,能准确无误的吹奏下来。
韵律对萧皖来说还真是有些困难,她从没接触过,也不懂音律,就连五音都是霜卉掰碎了嚼碎了喂给她的,这短短几天能吹成这样,萧皖没少练习。
而她专心,连门口那人做好准备频频的深呼吸都没能察觉。
一直到脆耳的银铃声从远处来到了她的身后,带着汩汩的风。她才把手中的玉箫取下来,转过头去看看身后的人。
“呵?!”
他听见她短促的倒吸了一口寒气,珠帘遮挡着他,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好看吗。”他轻声问着她,琵琶还被他抱在手里,他单手拨弄了下耳边垂下来的宝石。
面前的人没有回话,他只听见了快步几道脚步声,随后他的双颊就被人捧了起来,有什么凑近了。
“不行。”他偏过头,这一吻轻轻落在了他脸侧,皇帝少见的躲开了娘娘主动献上来的吻。
“卖艺不卖身,王爷要非礼我么?”他言语正直,可是说出来的语气却软乎乎的,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嘘声。
“何况,我可只让妻主非礼,王爷要强人所难么?”他凑近了些,玄色的珠串打在了萧皖的脸上。
皇帝一副忠贞的样子,但却半点不老实,一直在朝着她试探着。
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枚闪着光的玩意来,皇帝轻轻张嘴把它咬在了齿间。随后他弯下腰,凑到了萧皖面前。
那玩意的火彩还刺着萧皖的眼睛,眼前的人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握,和他口中的忠烈模样半分都搭不上。
他凑近了,萧皖鼻尖触碰到了寒凉的珠串,她没拒绝,由着他的动作,任由他靠近。张了嘴,将他送过来的那枚玩意咬在了自己口中。
二人紧密的贴合,连他身上高于四周的温度都能感受得到,可唇终究隔着丝丝距离,并不能相碰。
“王爷,送你。”他轻声说着。
“送我什么?”萧皖低头看上去手里那一枚玩意,是一枚戒指,火红的宝石嵌在上边,个头不算大可成色甚好。
“什么都送你。”他没正面回应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哼哼。”她听着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抖着身子低低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