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随风散去，原地只留下那柄生锈的巨斧，斧刃上闪烁的符文已然熄灭，只剩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王衍收剑落地，胸口微微起伏，环绕在周身的血煞之气也随之散去。
洛清寒走上前，抬手散去周身残留的冰雾，“这符文……竟与古籍中记载的‘镇煞纹’有几分相似。”
她蹲下身，指尖避开斧刃的锈迹，轻轻拂过符文凹槽，“看来，先前的几具血尸都是被有意圈养的。”
“这镇煞纹本是用来压制煞气，可有人却篡改了纹路走向，让它成了聚煞的容器。那些血甲尸，恐怕就是靠这巨斧逸散的煞气滋养，才维持着活性。”
王衍眉头一皱，回想起与王知梦进入峡谷时遇到的那神秘黑影。
“莫非是他的手笔？”
听到王衍这话，洛清寒起身的动作一顿，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知道那背后之人的底细？”
王衍闻言则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并不知道，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说罢，他便将那次与王知梦一同遭遇到的那神秘黑影一事告知洛清寒。
“半步破妄吗？”
洛清寒柳眉微蹙，眼眸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若真如你所言那般，那恐怕真是那人的手笔。”
王衍闻言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那柄巨斧上，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敲击：“只是我至今想不通，他费这么大劲圈养血甲尸，篡改镇煞纹，到底图什么？有这时间和精力，不如去多探几处机缘之地来的划算。”
洛清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巨斧，手指轻轻划过斧身上的符文，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笃定：“恐怕这古战场本身，就是他眼中最大的‘机缘’。”
她蹲下身，拨开斧下的黑土，土层下隐约泛起猩红色的纹路：“你看土壤下闪烁的纹路与这镇煞纹能对上。”
“这不像是偶然摆放，更像是在布阵。他要聚的，从来不是几具血甲尸的煞气，而是整个古战场底下埋藏无尽岁月方凶煞。”
王衍凑近一看，黑土下的猩红纹路蜿蜒交错，像是一张藏在地下的大网。
他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回想起之前在[血河王传承]中记载的“万煞噬灵阵”。
此阵乃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上古邪阵，需以海量尸骸为基，聚千万凶煞，最终炼化为一枚“万煞丹”。
据说服下此丹的修士，能够直接领悟血之法则极境。
除此之外，经过“万煞丹”的淬炼，服用者将不再存在修炼瓶颈，只需吞噬足量的血煞之气，便可一路突破再无瓶颈，直至浑源境圆满才停止。
但代价是，从此魂魄与煞气绑定，一旦停止吞噬煞气，便会被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煞傀。
“浑源境圆满……”
王衍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颤，“这等诱惑，难怪他不惜布下这上古邪阵。可他就不怕自己沦为煞傀，最终连神智都保不住吗？”
洛清寒指尖凝出的冰气骤然炸开，将身旁飘来的一缕煞气冻成冰晶：“对疯魔的修士来说，境界突破比什么都重要。一旦能到浑源境圆满，他或许觉得自己有本事化解反噬。”
王衍闻言则是皱了皱眉，再度回想相关的信息。
照理来说，这般逆天的丹药，必然有更隐秘的限制。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凡是服用过“万煞丹”的修士，究其一生都无法突打破[浑源境]壁障跨入[衍归境]。
或许这便是天道对逆天之举的制衡。得了无瓶颈突破的便利，便要断了登临更高境界的路。
“要么昙花一现，要么细水长流，他选了最烈的那条。”
王衍望着血雾深处越发浓郁的煞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有人愿意花千百年的时间打磨根基，一步步叩开更高境界的大门。”
“也有人急着握住眼前的力量，哪怕代价是一辈子困在浑源境，甚至沦为煞傀。路是自己选的，旁人说不得什么。”
洛清寒指尖的冰气微微收敛，目光落在地底仍在闪烁的猩红纹路上：“可他的路，踩着的是整个古战场的尸骸，还要牵连峡谷里的其他修士。这种损人利己的道，本就该被拦下来。”
“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想要阻止他，多少有些痴人说梦了。当下的首要目的还是寻找机缘，尽快提升自身。”
王衍收回望向血雾的目光，语气多了几分冷静：“眼下局势不明，那幕后之人既能布下万煞噬灵阵，必然还有后手。我们俩加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强行阻拦，怕是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而且这古战场既然能成为他眼中的‘机缘’，对我们来说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王衍的目光扫过地底蜿蜒的猩红纹路，指尖轻轻点了点剑鞘，“万煞噬灵阵靠尸骸和煞气运转，而那些煞气浓郁之处，多半隐藏着不小的机缘。”
洛清寒顺着纹路望向血雾深处，手中凝出一缕冰气，轻轻触碰地面却未被煞气侵蚀，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的确如此，这煞气虽凶，却也会被更精纯的灵力吸引。”
“之前我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上古战场若有修士就此坐化，其遗留的灵力会与地脉交融，久而久之便会形成‘煞灵共生’之地。”
“而煞气越浓，底下藏着的机缘可能就越珍贵。”
她起身时，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里的猩红纹路明显向内收缩，像是被什么力量阻隔。
“你看那边，纹路到了岩石附近就断了，说明岩石底下极有可能有灵物镇着。”
“我们先去探查那里，若真是机缘，正好能借此提升实力；若有陷阱，也能提前摸清那幕后之人的手段。”
王衍点头，握紧剑柄率先迈步：“小心为上，我在前开路，你留意周围的煞气变化。一旦有异动，我们立刻退走。”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岩石靠近，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灵力就越明显，甚至能稍稍抵消煞气带来的压抑感。
待走到岩石旁，王衍蹲下身轻轻敲击，岩石内部传来空洞的声响，显然并非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