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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十字架上钉着一位少女。

水珠沿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发丝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尽显狼狈。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王妃!”

谢律拎起地上的一桶水,呵呵道:“姑娘,你也别怪我。主子说了,像你们这种硬茬,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实话的。”

说着又是一桶水劈头盖脸地从少女头上浇下,“哗啦——”,月盈面不改色地打了个寒颤。

见她眼都不眨一下,谢律摸摸下巴,思考着要不要给这丫头再来一桶。

“你还在犹豫什么?来啊!”

月盈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水,“有什么酷刑尽管上,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语气十分激昂,一双眼睛因为被冷水浸过,已经有了不少红血丝。

“行,看你还挺有力气说话,那就先饿你几顿。”

谢律拿过一旁的干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随后走出牢房锁上门。

“好好看着她。”

“是!”狱卒挺直了腰板。

铁栅栏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

月盈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是,这就走啦?

把她带到这里,朝自己泼了两桶水,就走啦?

“喂!”

月盈忍不住看向牢房外的狱卒:“你们王爷平日里都是这么审讯犯人的吗?”

狱卒被这么一问,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和这个新进来的“犯人”搭话。

月盈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她没在乎,只因她后知后觉发现:

这水牢,是真的冷啊!

尤其才被泼了水,自己浑身已经湿透,待会儿恐怕会更冷。

月盈低头看着脚下弥漫到膝盖的浑浊脏水,思绪飘飞。

自己被抓,也不清楚小姐那边知道了没有。如果可以,月盈只希望小姐别管自己了,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王爷平时可不这样。”

狱卒终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小声问道:“听谢大人的话,你似乎和咱们王妃有关系?”

“你方才没听见我的回答?”月盈动了动被手铐勒得生疼的手腕。

“那你也是托了王妃的福。”

狱卒看着十字架上的少女,耸耸肩,侧过身去没再说话。

月盈却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可能性。

下一刻,她瞳孔微微放大,难不成还是“爱屋及乌”?

可璃王要真把自家小姐放在心上,怎么会禁足苛待她?

月盈否定了这个想法。

何况她眼下的处境实在也算不上太好……唉,这都什么事儿!

……

时间一晃来到了傍晚。

王府书房。

“主子,查清楚了。”

谢律拱手:“东六街有多位妇人说她们见过王妃,而且还说她身旁时常跟着一位姑娘。”

“那脂粉铺子呢?”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

谢律呼吸一窒,忍不住抬头偷偷瞥了眼自家主子,不是他的错觉,主子果然在生气!

“本王在问你话!”君离衍语气里带了丝不耐烦。

“回主子,那叫舒月阁的脂粉铺子,确……确实是王妃的。”

璃王一怔,随即眼底闪过冷芒,“好一个舒瑜!好一个舒月阁!”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皮霎时抽搐不已。

该死!

那脂粉铺子既是她的,上次他将那什么祛斑霜送去幽居阁,岂不是叫那女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男人一张俊脸迅速沉了下去,眸光蓦地瞥向谢律;“给本王滚!”

“!”

谢律无暇顾及自家主子为何突然这般狂怒,只觉如释重负,连忙闪身退下。

“砰!”门关上的一瞬,屋内传来一声闷响。

“……”

谢律苦笑不迭,“完了,王妃这次是真踩主子尾巴上了。”

……

书房内,君离衍紧握成拳的大手从墙壁分离,他盯着墙上那滴滚落的血珠,无声地沉默良久。

忽地,男人唇角幽幽勾起。

“舒瑜,你最好不要让本王抓到你。”

-

今晚的月光有些黯淡,洒在石板路上微微发灰。

“瑜表妹,你待会儿只管撒药,撒完之后我让手下护送你离开。”

谢无玄抬手作了个手势,跟在身后的一队侍从立即会意,下一秒便接二连三地隐匿在黑暗之中。

“好。”

舒瑜应下,只是离不离开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势必要亲自带着月盈一块儿走。

两人又悄悄走了一段路。

便宜表兄的手下打探到,璃王的水牢建在王府一个偏僻的角落。是个看上去风景有些惨淡的后花园,水牢就藏在它下面。

平时有侍卫看守,王府下人从不涉足。

舒瑜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怎么说呢,心情有些复杂。璃王在府中设立私刑残暴与否先另说,她比较在意的是:

自己才逃出王府五天啊!不,才五天不到,可她眼下居然又得主动回到这个地方了。

真是晦气!淦!

“前面就是王府外墙了。”谢无玄停下脚步,垂眸。

夜色中,少女身形臃肿,平平无奇的脸上依稀可见斑斑点点。

他唇线抿直,“瑜表妹,你一切小心。”

没办法,舒瑜非要亲自来,他只好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叫她扮成普通路人,在王府侍卫降低警惕时对其使用迷药,如此可破除王府外围的势力,也算圆了瑜表妹的救人愿望。

“好。”

舒瑜有时不知是要夸君离衍谨慎还是多此一举,居然会在府邸围墙外设置侍卫看守。

他难道没想过,普通人哪有能力越过王府围墙,就算是越过了,也会被里面的侍卫捉拿。

对于有心之人来说,都是打架,打了外围再打内墙,与合在一起一块儿打有什么区别?

左右都是要打。

突然,舒瑜想到什么,面上有些尴尬。

君离衍(黑脸):哼!本王在外围设置防卫,防的是谁你难道不知?!

舒瑜:……呃。(挠头,装傻看天)

很快,两人走到了王府侍卫巡逻的地段。

这处没有路灯,只有月光,然而今晚的月光被云层遮住了些许,压根照不清路人脸上的神情。

四个守在墙外的侍卫听到一阵脚步声,纷纷紧了紧呼吸,握紧手中的刀剑。

王爷提前吩咐过,今晚可能会有不速之客,叫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簌簌,簌——”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