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跃进想起来餐车发生的事,便问了句:“大哥,你认识戴成周、戴营长吗?”
白邵云皱下眉想了想,“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三师的营长,当初从南市来的将士们,留下的数量不多。
他长得不错,还有点文化,在军演中表现不错,被秦师长的女儿相中,俩人结婚生子。
而戴成周也从连长一路升为营长,最近在竞争副团!”
齐跃进冷笑声,“果然我没有猜错!”
“怎么了?”白邵云好奇的问,“三师不管训练基地还是家属院,都跟咱隔了一个师,平时很难见到。他惹到你了?”
“没有,他的妻儿找来了!”齐跃进淡淡地说。
“怎么会?他的妻儿不是就在北春部队……”说到这里,白邵云愣了下反应过来,“宝弟,你的意思是说,戴成周在乡下是有妻儿的?
不应该吧?我们在结婚前都是要进行审核的,总不能全村的人都帮他隐瞒吧?”
齐跃进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封介绍信我看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估计这段日子会挺热闹的。”
二月底的津市已经嗅到了春意,而北春市还一片寒冷,人们裹着厚重的棉衣,缩着脖子躲肆虐的冬风。
白邵云拎着行李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齐老太和齐老爷子,而齐跃进护着白思涵走在后面。
出了火车站,他们去了供销社外,果然看到了军区采购的卡车停靠在后院门口!
“白团长、跃进、弟妹,你们这是探亲回来了?这是叔和婶吧?让俩老人上驾驶室来,这里暖和,”司机看到他们笑着赶忙迎上来。
齐跃进笑着扔过去一包点心,“对,刘哥,我陪我媳妇儿去沪市探亲,这些是那边的点心,给兄弟们分分。”
“跃进,谢啦,那兄弟们可有口福了,”那刘司机不客气地接过来,视线移到他们身后,“那娘三是……”
齐跃进低声说:“那嫂子在火车上没钱买票,拿着介绍信说是咱们军区戴成周戴营长的家属。
我妈心软,就替他们掏钱了。刘哥,我刚来军区还没一年呢,你是运输队的,认识的人多,听说过这戴营长吗?”
刘司机嘶哈声,点头小声说:“认识,秦师长家的女婿,命好着呢。
他跟秦老师结婚都四五年了吧?孩子都打酱油了,咋还蹦出个农村媳妇和孩子?”
“哎呀,”齐跃进忍不住拍了下腿,紧张地问道:“刘哥,你说这叫啥事啊?我,我们不会是好心办坏事了吧?”
刘司机挠了挠头,有些同情地看向他:“这,我也不知道啊,谁想到伸手帮忙做好人,却惹上这事。”
“那咋办啊?咱们总不能将人家娘仨扔到这里挨冻吧?到时候他们再到处寻求帮助,反而将影响扩大,”齐跃进跟着着急。
“唉,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就按规矩办,让他们先上车,到了部队登记,”刘司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齐跃进跟着咧嘴,“那我听刘哥的!”
这刘司机是运输部的,人机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缘不错,但凡涉及部队要事的,他是一个字不多说。可关于私事,他广而告之的本事简直媲美移动的喇叭,也被家属们封为包打听。
有他的宣传,很快这件事就能闹得沸沸扬扬,先造一波势。
等车上的货装得差不多了,家属们也都拎着东西赶回来。
“小齐回来了?这是你爸妈吧?”
“他老舅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排演的节目老好看了。他们说等天气暖和了,还给我们家属们演一次呢,到时候大哥大嫂可得看看……”
“小齐,待会回去后,带着你爸妈和媳妇,到婶子家来吃饭……我给你们炖大鹅……我家儿媳妇坐月子,可全靠你拎来的鱼……”
齐跃进揽着齐老太的肩膀,笑着跟她介绍着,这是谁,那是谁。
齐老太拿出来一包麻花,挨个分着。
几句话功夫,齐老太就跟这些家属们姐啊妹啊大侄女地叫的亲热了,连驾驶室都不坐,跟他们一起坐在后面车厢里。
白邵云便带着白思涵坐在前面,齐跃进扶着俩老人上车。
“小路啊,来这边坐,”齐老太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路音华母子三。
家属们这才将目光齐齐挪过去,“这是谁家的家属啊?刚来的吗?瞧着挺面生的……”
路音华揽着一双儿女,怯生生地说:“嫂子、婶子们好,我爱人是戴成周。
我听家里人说他当上营长,能带家属随军了,就带着俩孩子过来看看情况。”
“戴成周?还是营长?谁啊?你们认识吗?哪师哪团的?”一个婶子好奇地问。
大家伙儿也琢磨着认识的人。
“啊,我知道,就是秦师长的女婿……”
这位嫂子的话一出,整个车厢都死寂一片!他们看向路音华娘三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不忍和愤恨。
齐老太下意识手掐在齐老爷子腿内侧,疼得人龇牙咧嘴。
齐跃进下意识揉了揉腿。都怪爸惯的,妈这随时随地表示惊讶的方式太独特了。亏得他这次机灵,将亲爸推到一边。
路音华脸色泛白,紧抿着唇瓣。其实从家里人的反应看,她明白那嫂子口里的秦师长的女婿,怕就是戴成周了。
可她仍旧艰难地开口替男人找补:“会不会部队人多,有重名的啊?”
“那位戴营长是南市调过来的,成了秦师长的女婿,就没随着原来的部队回去。如果你男人之前在南市当过兵,那就是他了!”另一个婶子不忍地说道。
路音华的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地往下落,“不会的,成周答应过我,会早点接走我和孩子。他向来说话算话的,怎么可能娶了别人?”
冷不丁被喂了这么一口大瓜,家属们有点惊得消化不良。
这事不好掺和,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影响家里男人的前程!
“路同志,你的情况属实的话,可以寻求妇联同志们的帮助……”白思涵转身,撩起窗帘,小声地建议道。
“对,不管你男人多厉害,妇联的同志们都能帮你们娘仨讨回公道的!”大家伙儿纷纷点头赞同。
“谢谢大家,”路音华含着泪使劲点头,“我和孩子们在老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不然也不能不远万里来这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