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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的望山村,仿佛被浸泡在一坛陈年老酒里,连空气都醉醺醺地透着浓得化不开的年味。

家家户户屋顶上炊烟袅袅,与冬日清冷的空气缠绕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香气——松枝燃烧的烟火气、滚油烹炸食物的焦香、还有蒸笼里透出的糯米甜香,交织成一张无形的、诱人的网。

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和鞭炮零星的噼啪声,像跳跃的音符,在这张网上弹奏出欢快的乐章。

而在村尾那栋崭新的、白墙灰瓦的江家小楼里,这份热闹与忙碌更是达到了顶峰。

与往年不同,今年江家的年货准备,阵仗堪称“史诗级”——不仅全家老小齐上阵,还加入了不少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外援”。

总指挥自然是德高望重的江月娥。

她身穿一件藏青色罩衣,外面系着那条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围裙,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髻,整个人显得利落又精神。

此刻,她正像一位经验丰富、运筹帷幄的老将军,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她的“战场”——从热气蒸腾的厨房,到摆满各色食材的院子。

“桂香!”江月娥站在厨房门口,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声音洪亮得能穿透整个院子的喧嚣,“那猪肉糜可得剁细喽!颗粒要均匀,今天咱们任务重,得把麦油脂的馅料一口气都炒出来!这可是重头戏!”

厨房里,吴桂香正围着那张厚重的柏木案板奋战。

两把厚重的菜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咚咚咚、哒哒哒”富有节奏的声响,在粉白的猪肉上起落翻飞。

汗珠从她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但两人的脸上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一种参与创造的满足感。

“放心吧!”陈爱菊头也不抬地应着,手下动作更快了几分,“保管给你剁得跟沙粒一样细,绝不影响口感!”

院子里,景象更是壮观。

一个临时用砖头垒起的土灶雄踞中央,灶膛里,干燥的松木柴烧得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舌将锅底舔舐得一片通红。

灶前,林海的父亲——那位平日里不苟言笑、颇有威仪的退休老干部,此刻正毫无形象地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神情专注地调控着火候,脸上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兴致。

林妈妈则笑眯眯地在一旁打着下手,及时将劈好的柴火递过去,老夫妻俩配合得默契十足。

那口架在土灶上的巨大铁锅,平日里难得一见,此刻正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滚热的菜籽油在锅里冒着细密的青烟,江月娥亲自掌勺,手持一把几乎像小铲子一样的大铁勺,正在奋力翻炒着锅里的馅料。

只见切成均匀细丝的白萝卜、黄澄澄的豆腐干、嫩白的冬笋、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与泡发好的黑木耳、金黄的豆面混合在一起,在热油的作用下,发出诱人的“滋啦”声。

随着盐、酱油、黄酒等调料依次撒入,一股复合的、极其霸道的咸香瞬间被激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钩子,勾得院子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这便是临市人过年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灵魂——麦油脂,也称食饼筒的馅料。

“阿太,好香好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呀?”双胞胎江沐轩和江沐彤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快乐小蝴蝶,在院子里穿梭。

江沐彤使劲踮着脚尖,扒着灶台边缘,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魔力大锅,小鼻子不停地吸着气。

江沐轩则肩负着一项“重要使命”,他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篮,小心翼翼地将竹匾上那些已经炒好、正在晾凉的番薯庆糕(将红薯切片晒至半干后蒸制而成的传统甜点)一块块捡到篮子里,然后迈着小步子运回屋里,那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和责任感。

真正的力气活,落在了林海和徐军这两位“壮劳力”身上。

院子一角,古老的石臼和木槌被请了出来。

蒸得热气腾腾、晶莹剔透的糯米被倒入石臼,林海和徐军便轮流上阵,高高举起那沉甸甸的硬木大槌,口中喊着“嗨哟!嗨哟!”的号子,铆足了劲儿一下一下捶打着臼中的糯米。

这捣年糕可是个实打实的技术活儿,讲究的是趁热打铁,力度均匀,才能捶打出那种软糯拉丝、口感极致的年糕。

没几下,两人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厚外套也早就脱在了一边,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笑容,仿佛在这原始的劳作中,找回了久违的童趣和纯粹的快乐。

相比之下,覃艺雯、周琦和张雪这几位来自大都市的女明星和白领,则被安排在了相对“文雅”的流水线上——包粽子和做垂面饭。

看着江月娥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灵巧的手,拿起两片碧绿的粽叶,一折一绕便形成一个漏斗,填入浸泡好的糯米和馅料,再覆盖上糯米,手指翻飞间,用细麻绳左缠右绕,一个棱角分明、饱满紧实的粽子便神奇地诞生了。

覃艺雯和周琦看得眼花缭乱,依样画葫芦,结果不是粽叶散架、糯米漏了一地,就是绳子捆得歪七扭八,活像一个个“伤残人士”,引得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张雪倒是沉得住气,细心观察,慢慢模仿,虽然速度慢些,但好歹包出来的粽子有几分模样了。

而做垂面饭,一种对面条手工拉制技艺要求极高的汤面,则更是让她们大开眼界。

只见江月娥取出一块醒好的、光滑柔软的面团,在手中反复抻、拉、甩,那面团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如同变魔术般,越来越细,最终变成千丝万缕、细如发丝却韧而不断的银丝面。

覃艺雯几人惊叹得合不拢嘴,轮到自己上手时,却怎么也使不上那股巧劲儿,面团在她们手里不是扯断就是粘在一起,变成一团面疙瘩,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再次逗乐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