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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青瓦在夜色中泛起金红的光晕,灯笼连成的灯河蜿蜒过九曲回廊,将雕花梁柱都染成蜜糖色。

前庭传来宾客们的醉语笑闹,直到寅时三刻才渐渐消散。

值夜的小厮们牟足了劲儿收拾残席,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 夫人赏的十两雪花银还揣在怀里,那可是他们将近一年的工钱。

更漏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顾念雪数着铜壶里缓缓滴落的水珠,看着月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间一点点偏移。

案头的喜烛燃去大半,烛泪在红烛上凝成蜿蜒的痕迹,映得嫁衣上的金丝绣线忽明忽暗。

天边还笼罩在墨色之中,三人兴奋地聊了一夜,丝毫也不觉得疲累,直到紫笙和芳儿来叫顾念雪起床,俩人才各自回房洗漱去了。

然而卯时未到,虞莹就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发间随意挽着的红绸松散地垂在肩头,手里却紧紧抱着个食盒:

“快尝尝,我从厨房拿的百合莲子粥,今日你肯定没时间吃东西,先垫垫!”

“表姐,你真好。”顾念雪捧着白玉瓷碗,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睫毛。

当虞婉携着竹衣踏入院落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雕花窗棂里漏出暖黄的烛光,将女儿的剪影投在朱漆门上 ——

紫笙正跪坐在矮凳上,用檀木梳细细梳理那一头及腰青丝,每一下都轻柔得仿佛要将晨光也梳进发间。

虞婉踏进屋中,望着镜中女儿泛着淡淡红晕的侧脸,眼眶瞬间滚烫。

“起的这样早,是不是昨夜压根儿没睡啊?”虞婉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女儿鬓角碎发。

记忆里那个总爱拽着她裙摆要抱抱的小团子,此刻竟要披着十里红妆做他人妇。

“娘,我紧张。”她像幼时那样,将脸埋进虞婉颈窝。

“傻孩子,新嫁娘紧张是难免的,”虞婉紧紧搂着女儿,“别担心,到时会有喜娘一路牵着你。”

顾念雪乖巧的点头,像只温驯的猫儿般蜷在虞婉怀里。

“本该细细教你些大婚的规矩,现下估计也来不及了。”虞婉的指尖拂过女儿泛红的耳尖,“不过不怕,王府有资深嬷嬷,她们会一丁点一丁点的教你......”

话未说完便被顾念雪揽住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

“有娘在,女儿什么都不怕。”

卯时三刻,礼部喜娘携着两名宫装女子款步而入。

三人同时屈膝行礼:

“给国公夫人,乐安县主道喜。”

虞婉笑意盈盈地抬手,竹衣立刻捧着红绸包裹的银封上前,沉甸甸的分量落进喜娘掌心时,撞出清脆的声响。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簇拥下坐在梳妆台前,喜娘手中的胭脂笔轻点,将女儿家的羞涩晕染在她的眉眼间。

冯曼曼也早早地来了,她和虞莹帮着整理好嫁衣的珍珠流苏,然后,两人托着腮帮子各至一边,目光牢牢锁在顾念雪身上,眼中满是惊叹与艳羡。

喜娘将檀木梳郑重地递到虞婉手中,清越的嗓音在屋中回荡: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发齐眉共携手;三梳梳到尾,夫妻无病更无忧;四梳梳到尾,前世今生到白头······”

每念一句,虞婉手中的梳子便轻轻划过女儿的青丝。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热的泪珠悄然滴在顾念雪的后颈。

那温度灼得人心颤,仿佛要将十多年的时光都融在这一梳里。

顾念雪伸手覆上母亲手背,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响,

“娘,别哭。”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像幼时虞婉哄她入睡时那般温柔。

竹衣及时递来帕子,虞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却扬起欣慰的笑,

“娘没哭,娘是高兴。”

“娘,你放心,肃王府与国公府离得不远,若是娘想女儿了,就派人来说一声,女儿立即就来。或是娘也可直接去看我,我定是日日都盼着娘去呢。”

“傻瓜,哪有新嫁娘整日都往娘家跑的,也不怕人笑话。”虞婉笑骂着她。

“那有什么,我就是喜欢日日见娘和爹爹,还有两位兄长,就算我要日日住在家里,阿煜都不会说什么的。”少女娇嗔的尾音里,藏着被偏爱的笃定。

“你啊,就是仗着你夫君宠着你。”虞婉点了点她鼻尖。

当最后一支点翠凤钗别上发髻,顾念雪缓缓起身,铜镜里霎时泛起璀璨流光。

霞帔上的金丝凤凰在晨光中展翅欲飞,三百六十颗珍珠垂落如瀑,将她的眉眼衬得愈发明艳。

额间贴的花钿是用朱砂与鲛绡特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恍若从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美得惊心动魄。

繁复的霞帔由九色云锦裁就,金丝绣就的并蒂莲沿着衣摆蜿蜒而上,每一片花瓣都嵌着细碎的珍珠,随着步伐簌簌轻响。

大红色嫁衣上的暗纹是用孔雀金线绣成的缠枝莲,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将她纤细的腰身勾勒得盈盈一握。

顾念雪抬手轻抚鬓边珠翠,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又不失少女的温婉柔美。

镜中人朱唇轻抿,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端庄大气。

看着一屋子的人盯着自己半晌不语,顾念雪轻蹙柳眉,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嘛?”

“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广寒仙子下凡!”

虞莹夸张地抚着胸口,她眼底翻涌的艳羡混着惊叹,望着镜中人与嫁衣上金线绣就的鸾鸟,竟分不清哪个更夺目。

冯曼曼绕着她转圈,发间的铃兰香与喜烛的味道交织:

“念念,你真的好美啊!”

顾念雪轻笑出声,凤冠上的流苏跟着轻颤:

“待你们大婚时,也会如我今日般好看。\"

她望着窗外渐盛的天光,突然想起萧璟煜那双盛满星河的眼睛,耳尖泛起红晕。

远处隐约传来迎亲的唢呐声,惊起满院栖雀。

此刻的正阳大街早已沸腾。

百姓们天未亮便挤在肃王府至国公府的长街两侧,有人踩着竹梯攀附在商铺二楼,孩童骑在父辈肩头,连墙头都蹲满了伸长脖颈的看客。

沿街商铺的飞檐挂满红绸,随风翻涌如燃烧的浪,就连平素肃穆的御史台朱门前,也悬着碗口大的双喜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当萧璟煜的迎亲队伍踏着晨霜而来时,唢呐声与鞭炮声直冲云霄,惊起无数寒鸦,却盖不住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喝彩。

“恭贺肃王大婚之喜!”、“愿王爷与乐安县主百年好合!”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连青砖缝里都渗出喜气。

混着空气中飘散的龙凤喜饼甜香,将整座京城都裹进了这场百年难遇的盛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