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芳抚着心口,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承业。想到刚才那声闷响,她不由得咧了咧嘴,光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跪在地上的姜承业此刻也咧着嘴,手抚着膝盖,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疼。但现在也不管疼不疼的了,他膝行两步,伸手抓住陆怡芳的裙摆,声音带着哭腔,“怡芳,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陆怡芳有些手足无措,他真没有想到姜承业会来这么一招。他虽然是二世祖,虽然有时候没皮没脸,但给人下跪的事情几乎不会做。当然,给亲爹老楚国公下跪除外。
毕竟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后来又在上京城横行了许久,给媳妇下跪这种事情,任谁都想不到他会做。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先起来。”陆怡芳扯着自己的裙摆,而姜承业抓的很紧,她根本扯不动。这时,姜承业抬起了头,眼中竟然有些水汽。
“怡芳,我知道错了,我把那些姨娘通房都打发走了,我以后就守着你过日子。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陆怡芳此刻真是又恼又觉得可笑,还有说不尽的心酸。扯不动裙摆,她索性不扯了,低头看着有些发福的姜承业,深吸一口气说:“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肚子大的好似怀孕了几个月的妇人。”
姜承业:“.....我...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怡芳开口说的是这样的话,设想到的一切都用不上了。
陆怡芳见他那惊讶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又道:“府里府外的事情都指望不上你,以往你还有副皮囊能说的过去,但是看看现在,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让我接受你?”
姜承业:“.......”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确实有些大。但是与别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比起来,这....这也不算大吧。他又抬头看陆怡芳,倒先愣了愣。
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却依旧光洁,眼尾只浅浅一道纹,瞧着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之前总蹙着的眉梢此刻舒展开,眼底亮得很,没半点前几年的忧愁模样,反而透着股松快的神采。
她身上穿件月白褙子,领口绣的细竹针脚利落,衬得人清清爽爽,竟比前两年还显年轻些。
姜承业一脸的失落,抿唇松了握着陆怡芳裙摆的手,低头跪在那里不动。陆怡芳走到椅子边坐下,看着跪在那里的男人,想到年少时初见他的倾心,刚成亲时的甜蜜,以及后来因为他的混账,过得那些苦楚的日子,心莫名的平静。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女子可以有情爱,但不能把情爱作为生活的全部。人心会变,承诺会旧,倒不如守着自己的节奏。你的心在我这儿,我便也交出真心。你的心若是不在我这儿,我也不必因此伤心难过,过我自己的就是。
再次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脸失落无措的姜承业,她问自己现在需要这个男人吗?
想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唇,还是需要的,最起码她需要一个暖床的男人。她才四十出头,往后的日子不能一直守活寡啊!
捋了捋手中的帕子,她道:“你我夫妻半辈子,磕磕绊绊走到现在,你之前做了多少混账事你自己清楚。”
跪着的姜承业脊背又弯了一些,就听陆怡芳又道:“但日子都是朝前过的,不能总揪着过去不放。你这些日子的改变我都看在了眼里.....”
“怡芳....”姜承业起身走到陆怡芳身前,又跪下脸埋在她的膝头哽咽着说:“你不知道我这两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父亲当着我的面杀了姜嘉荣,杖毙了我身边所有的小厮仆从.....”
他哽咽着讲自己当时的恐惧,以及后来的无措和现在的无所适从。而陆怡芳的心异常平静,不过她的手还是放在了姜承业的头上,道:
“都过去了,父亲、钰儿、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没有谁能肆意的、毫无顾忌的活着。你若是真的想改,我们也不会不给你机会。”
“你.....你真能原谅我?”姜承业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
陆怡芳点了下头,“我们毕竟夫妻几十年。”
姜承业喜不自胜,激动的站起身想要抱住陆怡芳,但意识到陆怡芳还没有让自己起来,他又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陆怡芳的眼睛,认真的说:“怡芳,我以后真的都听你的。我...我明日就开始减重,你别嫌弃我。”
陆怡芳点头,“这也是为你好。”
她伸手拉姜承业起来,“夜深了,你也回去吧。”
姜承业紧紧的抓着她的袖子,“我...我今晚不走了吧?”
陆怡芳垂眸沉默了一瞬,轻嗯了一声。但就是这清淡的一声,姜承业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
姜钰第二日下值回府后,就听夏荷汇报姜承业昨晚歇在了陆怡芳的院子,今日又把衣物、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也都搬了过去。
姜钰听后也一愣,然后了然的点了下头,她能理解陆怡芳的做法。这里是古代,不是说离婚就离婚的现代,而且陆怡芳的身份,也不可能跟姜承业和离。
而且,陆怡芳是从小受男人三妻四妾熏陶长大的,不会如现代的女人一样,男人曾经有过多个女人,就觉得这个男人脏了。再有,四十出头的年纪,晚上也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挺好的。”姜钰喃喃的说了一句。
还是那句话,父母感情的事情,她做子女的干预太多并不好。她做好母亲的后盾,别的顺着她的心意就是。
走到水盆边净了手,管家拿着一封信过来了,躬身奉上后道:“是谢府送来的。”
姜钰把手中的巾子递给夏荷,接过信打开,边往餐桌走边看着。信是谢凝安写来的,说朱君宁约他明日喝茶。姜钰把信放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击了几下,然后起身走到桌案后,拿起笔回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