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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前后一闹腾,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而井里的贺时年经过全面探测分析后,暂时也放弃了挣扎。

没有机械的力量,仅凭人力,根本没办法撬开这些堵着的石头。

从包中拿出一块又硬又冷的压缩饼干递给韩希晨。

“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我们好和死神交手!”

韩希晨也不嫌弃贺时年已经发黑的手,接过来咬了一口。

味道一言难尽。

但韩希晨还是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两人吃过东西,在黑暗中背靠冰冷的岩壁。

韩希晨道:“几点了?”

贺时年看了一眼表:“晚上八点了!”

“如果一切顺利,那88人应该成功获救了!”

贺时年点了点头,道:“我们往低处挪一挪,不能在太高的地方。”

韩希晨显然不解,问道:“为什么?”

“瓦斯比空气密度低!”

“你懂得可真多!”

“我当兵出生,基本的求生技能是必备课程!”

“那我们往回走,挪到水边?”

“也不能太低,低了二氧化碳浓度高!”

两人最后挪到了中间。

待韩希晨坐下,贺时年又起身走向了低处水边。

“你干什么?”

“水位好像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我看一下!”

“做个记号?”

贺时年摇摇头:“做记号也没多大用,如果这里处于真空状态,不透气。水上不来,就像插入水面的空瓶,里面的空气排不出,水也进不去。”

韩希晨呵呵一笑:“这么说,我们就不会被淹死了?”

贺时年也惨笑一声:“水位升高,我们受不了压强,会被压死,瓦斯浓度增加,我们同样会被闷死。”

“这么说,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

贺时年头灯照向韩希晨道:“后悔吗?”

韩希晨想了想道:“如果就我一个人死在这里,会后悔的。不过有你陪着,死就死吧!”

贺时年笑道:“你就是倔强,让你别跟来,非要跟来。”

“我是记者,跟踪报道这样的大新闻是多大的成就感,你不会懂的!”

“为了新闻报道,也不能豁出去不要命吧!”

“哼,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不要命!”

“我不同,我当过兵,有极限求生的能力,同时我的权威可以很靠的控制局面,不至于让营救陷入混乱状态。”

韩希晨却道:“你是不是过分看重个人的作用?你想过没有,青林镇哪怕没有你,依然会运行,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青林镇的问题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的体制问题。不解决这些问题,就不能从本质上改变什么。”

对于韩希晨说出这番话,贺时年多少有些惊讶!

“体制也是一种资源,更是一种社会秩序。它是经济,文化,政治等多方力量的融合体!”

“我贺时年只是在职位赋予我的范围内,力所能及地做些事。”

韩希晨辩驳道:“你不来,照样会有人下来。这件事要是让张卫泽下来,八成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贺时年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哪怕死了,换回八十多条人命,也算值得了。”

说到这里,贺时年的头灯又照向了韩希晨。

“唯一的遗憾,是你硬跟着下来,平白多了一份牺牲。”

韩希晨却哼了一声:“你说如果我们长眠于此,过了几百年才被人挖出来,会不会被人当做活化石,放到博物馆?”

贺时年哈哈一笑:“能否放到博物馆不好说,不过拿去研究,当做金童玉女的陪葬品应该是可能的。”

“呸,谁和你金童玉女!”

过了一会儿,韩希晨又道:“你说我们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吗?”

“只能说有一线希望吧!”

韩希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贺时年身边。

她主动挽着贺时年的手,将脑袋枕靠在他的肩头。

“我不怕死,死其实是生的定格!”

“咱们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浪费空气了。”

韩希晨粉拳砸来:“好啊,你竟然嫌弃我话多,哼!”

······

此时的吴蕴秋已经到了。

向来沉稳的她面对矿井下生死不明的贺时年。

她眼里难见地升起了慌张和焦急。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应该保持镇定和冷静。

但却是一时不能控制。

抢险队重新组织了百余人的力量,再次朝着矿井下的111巷道而去。

方有泰作为东华州一把手,亲自指挥。

沙俊海等人自然忙前忙后!

吴蕴秋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终于还是拨通了政委唐振国的电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后,唐振国罕见地慌张了起来。

唐振国说过,贺时年从小没有父亲。

又因在部队期间有紧急任务。

以至于母亲离世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是唐振国心中的痛,也是对贺时年无尽的遗憾。

因此,愧疚于贺时年的唐振国让吴蕴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贺时年。

吴蕴秋也身体力行。

除了唐振国的交代,贺时年给她当秘书时候的种种表现也彻底获得了她的认可,认同。

短暂的慌张后,唐振国说道:“这小子在部队的时候学过极限求生,没可能那么容易死,就怕那和他一起的小妮子撑不住。”

吴蕴秋道:“现在已经安排抢险队在以最快的速度救人。”

唐振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今晚赶来!他是我的兵,哪怕是死,我也要看一看他死的样子。”

挂断电话后,吴蕴秋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了难以言表的痛楚。

这种痛楚是排除职位和权力之外,回归正常,独属于一个女人所拥有的痛。

是的!

放下权力和职务后,吴蕴秋也是一个柔肠百转的女人。

······

韩希晨的父亲韩考璋来了之后,彻底暴怒了。

而面对韩考璋的暴怒,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似乎要将脑袋缩进衣服里。

方有泰更是被韩考璋直接点名批评。

一度让方有泰有些下不了台,不过也只能死撑着。

第二天,外面太阳升起了,里面依然一片漆黑。

韩希晨死死抱着贺时年。

将脑袋埋在贺时年的脖颈处,睡得那叫一个踏实和沉浸。

贺时年下意识一摸,摸到了韩希晨稍稍有些冰凉的脸蛋。

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多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这时,韩希晨醒来。

发现自己死死抱着贺时年,整个身体包括饱满几乎都贴着他了。

脸上一烫,还是嗔怒道:“你刚才摸我的脸!”

“我看一看你还有没有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