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的有道理。”赵所长点点头,显然是已经初步认可了金茂的能力,“可问题是,他潜回来之后呢?人多眼杂,他就不怕暴露?
能开赌场的人,思维必定缜密,正常来说,他已经逃走了,外面天高地远,凭他的能力,哪儿不能混口饭吃,为什么非要回来,非要把自己置入险地?这有点说不通。”
这个问题就有点深度了,只有初步认可,才会这么问,就是不知道金茂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
“你可能不了解这个金永昌。”金茂上来就来了个反杀,“侦破那个赌博案的时候,我专门研究过这个金永昌,他最擅长的就玩儿灯下黑,四九城那边的赌场就开在鸽子市旁边,一般人谁有这个胆子?
抓赌的时候,我虽然没来金家村,但也知道一些情况,金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有的还是当年抗战的时候留下的,有几个还连在一块儿,都快成地道了,在里面藏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金家村是同一个宗族,同宗同源,内部很团结,金永昌辈分高,威望也高,他潜回来,就算被人发现了,多半也不会上报。
综合这几点分析,我认为上头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金永昌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潜回金家村。”
“老金,我算是服了,不愧是城里的公安,就是有水平。”赵所长又握了握金茂的手,算是完全认可了金茂。
“老赵你太客气了,我说的这些,你们肯定也想到了,要不,你这个大所长怎么会亲自蹲点?”金茂隐隐表达了不满。
他也是有脾气的,要不是准备充分,还真有可能被小瞧了。
“哈哈哈……”赵所长笑了笑,“彼此彼此,老金啊,这条主路就拜托你了,有你在,我也能轻松一点。”
这是听出了金茂不满,又开始抬他了。
主路?
那个金永昌金爷真要潜回金家村,最不可能走的就是这条主路——路边的地瓜窖就是曾经的赌场,也是他落到如今这副田地的根源,他怕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赵所长之所以让他们守在这儿,多半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派出所来了这么多人,咋可能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外人?
金永昌这会儿在哪儿呢?
刘根来又瞄了一眼导航地图,忽然发现金爷金永昌跟铜爷分开了,铜爷还待在原地,金永昌正在移动,看方向,似乎是想进城。
进城干嘛?坐火车?他不是真要回金家村吧!
“咱们去那边守着吧!”金茂看了看周围,指着一个土包,朝那走了过去。
那土包是附近唯一的高地,当初,赌场的消息树就立在上头,视野的确最好。
可问题是,大晚上的,哪儿哪儿都漆黑一片,视野好不等于看的远,关键还是土包上它冷啊,哪个方向的风都能吹的着,这要是在上头蹲一晚上,还不得冻个半死?
心里这么想着,刘根来嘴上啥都没说,老老实实的跟上了金茂。
师傅是啥性子,他太了解了,光嘴上说肯定没用,只有让他亲身体验过,才有可能说服。
那土包上本来就没几棵树,入冬砍柴,再被一扫荡,光秃秃一片,金家村的人可能实在是没地儿砍柴,甚至连树根都挖了不少,到处都坑坑洼洼。
“这儿视野的确不错。”
金茂登上土坡,看了一圈,“咱们分分工,你俩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我先睡会儿,半夜十二点喊我起来。”
“那有个坑能背风。”迟文斌回身指了指。
刘根来看了看,那是个抠完树根留下的洞,还挺大,蜷缩着躺个人肯定没问题。
“师傅,我跟你一块儿守下半夜吧!金永昌真要潜回金家村,最有可能选择下半夜咱们最容易疲惫的时候回来。”
刘根来有自己的小心思,怕金茂不答应,又加了一句,“这土坡离那条路有点远,守在这儿,看不太清楚路那边,这地势又高,金永昌很可能会避开这边,等下半夜,你守在这儿,我去路那边猫着,咱们这边就不会有死角。”
“用不着,看不清,就用手电照。”
金茂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蹲下来摆弄着。
那手电被拆成两截,中间是螺丝卡扣,拧上了能装四节电池,比普通的两节电池手电亮多了,光柱能照出老远,足以覆盖主路对面。
把手电装好,金茂又试了试亮度,把手电递给刘根来,“发现可疑的人,就大声喊,咱们是辅助的,一共就来了三个人,金永昌要真来了,最好让他们抓到。”
师傅还挺会做人。
也是,真要让他们师徒三个把金永昌抓到,那个赵所长的脸就没地儿搁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说金茂不通人情世故?
金茂裹了裹大衣,蜷缩进了那个树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刘根来那个佩服啊!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秒入睡的本事,他学都学不来。要换成是他,那么别扭的姿势,别说是睡,能躺着不动就不错了。
“马屁拍马腿上了吧?”迟文斌凑过来,一脸的贱笑。
“你知道个屁。”刘根来把手电往他手里一塞,“拿着,你守在这儿,我去转转。”
“转啥转?你特么又想偷懒?”
迟文斌想拦他,刘根来轻巧躲了过去,撂下一句话,就下了土坡。
“都说了,你知道个屁。”
刘根来想去那个废弃地瓜窖看看,本来,他还没啥理由说服金茂,知道金茂想把功劳让给赵所长,还带了个这么大的手电,他就有理由了。
地瓜窖里肯定比土包上暖和。
但在说之前,他还要先去看看地瓜窖现在啥样了,要是待不住人,说了等于没说。
地瓜窖离土坡不太远,没一会儿,刘根来就到了。
迟文斌这货时不时的就用手电晃他一下,可膈应人了,在看到那片地瓜窖的时候,还用手电照了老半天。
照个毛线?
就跟你能看清似的。
到了地瓜窖门口,刘根来就把自己的手电拿了出来,一边四处照着,一边往里走。
他倒不是怕踩到屎尿,在农村,屎尿可是好东西,没人会随便浪费。
地瓜窖里满地狼藉,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赌场的桌椅板凳啥的还都在,乱七八糟的倒着。
不少桌椅都没损坏,拿回家直接就能当家具,就算看不上,劈了也能当柴烧。
这么久都没人动,金家村的人想重操旧业还是咋的?
不过,这倒方便了他,刘根来转了一圈,很快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