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已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孙玉国头戴玄色毡帽,暗金色绣纹从皮袍下摆若隐若现,身后跟着瘦高个、摇着折扇的郑钦文,和满脸横肉、腰别铜哨的刘二狗。三人勒马停在百草堂门前,屋檐下悬挂的药幌被风掀起,“百草堂”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这油桐子用了要死人的!”孙玉国突然扯开嗓子,皮靴重重踏在门槛上,震得门框吱呀作响。正在抓药的王宁手一抖,青瓷药秤上的戥子发出清脆声响。他抬眼望去,来人眼尾那道暗红疤痕,随着扭曲的笑容如蜈蚣般蠕动。
“孙老板慎言。”王宁将手中黄芪放回药匣,月白色长衫袖口沾着几片干枯的药渣,“百草堂的油桐子只外用,且炮制得当,何来……”
“王大夫!救命啊!”凄厉哭喊打断对话。刘二狗不知从哪拽出个面色蜡黄的汉子,那人脖颈处缠着渗血的布条,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我用了您给的油桐子药膏,当晚就浑身溃烂!”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王雪攥着药杵从后院冲出来,马尾辫随着动作晃荡,发间还别着半朵新鲜的桐花:“不可能!这药膏我们用了三代人,从没出过……”
“事实摆在眼前。”郑钦文摇着折扇踱上前,扇面上“悬壶济世”四字刺得王宁眼眶发烫。他瞥见郑钦文腰间玉佩——正是昨日丢失的那对中的一块。
张娜端着药碗从内堂走出,素色襦裙下摆沾着药渍。她将碗递给王宁,压低声音:“昨晚仓库的锁被撬了。”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孩童惊叫。钱多多的伙计正举着扁担驱赶采油桐子的村民,油桐果滚落满地,在青石板上砸出褐色汁液,混着泥土,宛如未干的血迹。
王宁握紧药碗,碗沿在掌心硌出红痕。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油桐子是百草堂的根,也是镇里人的命。”此刻药铺外的喧闹声中,他分明听见暗处传来刀剑出鞘的细微声响。
暮色降临时,王雪蹲在后院柴堆旁,月光照亮她手中半截带血的布条。“哥,这布条上的丝线,和郑钦文那身缎子衫的线头一模一样。”她将布条凑近灯笼,火焰将丝线边缘烧得蜷曲,“而且我在仓库后巷,发现了这种奇怪的脚印。”她指了指地上,那是一串沾着桐油的鞋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王宁摩挲着案头的《雷公炮炙论》,目光停在油桐子的记载上。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药方,是父亲生前反复研究的“桐油拔毒膏”改良方。突然,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张娜踉跄着撞开房门:“有人偷《本草经》!”王宁冲过去时,只看见窗棂上残留的半截衣角。林婉儿就是这时出现的。她自房梁翩然落地,玄色劲装沾满夜露,腰间软剑尚未入鞘:“往西南方向去了,五个人。”她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王宁腰间的玉佩,瞳孔微微收缩。
“多谢姑娘。”王宁拱手,还未等他询问,院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刘二狗的叫嚷刺破夜色:“王宁!有人用了你家的油桐子,暴毙在城外破庙!”
月光下,王宁握紧父亲留下的青铜钥匙。他知道,这场关于油桐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暗处,郑钦文正将染血的布条浸入桐油,嘴角勾起冷笑:“该点火了。”此时,他身旁的孙玉国望着百草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夹杂着些许不安。
晨雾未散,百草堂后院的药圃已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王宁蹲在油桐树苗旁,指腹摩挲着叶片边缘的锯齿,昨夜在破庙发现的死者七窍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这绝不是正常使用油桐子会出现的症状。他回想起父亲的教导,仔细观察死者的症状,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哥,孙玉国的人在镇口设了关卡。”王雪攥着沾满泥点的裙摆跑来,鬓角还别着半朵枯萎的桐花,“所有运油桐子的马车都被扣下了。”
话音未落,张阳急匆匆穿过藤蔓缠绕的月洞门,白大褂下摆沾着褐色药渍:“钱多多的仓库突然起火,全镇的油桐子存货……”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焦黑的木牌,“都烧成了灰。”木牌上,“钱记商行”四个字扭曲变形,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火灾的诡异。
王宁接过木牌,烫金的字样还残留着几分狰狞。林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墙之上,玄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火是从东南角起的,有人故意泼了桐油助燃。”她跃下墙头时,腰间软剑擦过青砖,划出一道火星,同时,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王宁,欲言又止。
正午时分,百草堂前门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王宁冲出去,只见刘二狗正踹开蜷缩在门槛边的老者,竹筐里滚出几颗干瘪的油桐子。“这老东西竟敢私运禁货!”刘二狗扯着老者衣领,腰间铜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慢着。”王宁俯身拾起油桐子,指尖触到外壳上细密的针孔,“这些果子被人注了毒汁。”他掰开果实,内里的果仁呈现不正常的暗紫色。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老者趁机挣脱,跌跌撞撞消失在巷口,临走前,他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王宁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担忧。
郑钦文摇着折扇踱来,绸缎长衫散发着龙涎香:“王大夫这是欲盖弥彰?”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令尊临终前在研究油桐子的内服之法?”
王宁瞳孔骤缩。父亲确实曾在日记中提到过“以毒攻毒”的设想,但那不过是未经验证的草稿。还未等他反驳,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喊:“不好了!李家娘子喝了百草堂的药,浑身发肿!”
暮色四合时,王宁站在李家堂屋,看着榻上昏迷的妇人。她手腕处的红斑与昨夜死者如出一辙。张阳小心翼翼地掀开药碗,药渣里赫然躺着半颗油桐子——这根本不是百草堂的药方。
“有人在栽赃。”林婉儿突然开口,她不知何时检查完了整间屋子,指尖沾着些许粉末,“窗台上有陌生脚印,还有……”她举起染着褐色痕迹的帕子,“桐油。”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王宁身上,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更多秘密。
深夜,王宁独自来到父亲生前的书房。烛火摇曳中,他翻开布满批注的《本草纲目》,一张泛黄的信笺飘落:“孙玉国背后有人……”字迹戛然而止,墨迹晕染成深色的团块。他拿起信笺,摩挲着父亲的字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在这里教他辨认药材,讲述药草的故事。
突然,屋顶传来瓦片轻响。王宁抄起案头的青铜钥匙,寒光一闪,林婉儿破窗而入,玄色劲装染着血迹:“他们来了。”话音未落,数十枚淬毒的银针破窗射来,王宁侧身避开,药匙磕飞银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院外火把通明,孙玉国的声音裹挟着夜风传来:“王宁!交出油桐子秘方,饶你百草堂……”话未说完,林婉儿已如鬼魅般掠出,软剑在夜色中划出凛冽弧光。
王雪提着药箱冲进书房:“哥!张娜在后院发现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惊恐地望向窗外。王宁转身,只见钱多多举着斧头劈开柴房,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堆积如山的油桐子药材。
“不!”王宁冲向火场,热浪扑面而来。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火焰中,手中攥着那张未写完的信笺,向他投来鼓励又担忧的目光。林婉儿的软剑在他身侧翻飞,斩断逼近的火舌,但火势太猛,百年药香混着桐油燃烧的刺鼻气味,将百草堂笼罩在浓烟之中。
张娜突然从浓烟中冲出,发丝被火燎得蜷曲:“地窖!快把珍贵药材转移到地窖!”王宁咬牙点头,心中暗暗发誓:这场以油桐子为名的阴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要直面最黑暗的真相。而此刻,在火海映照不到的角落,郑钦文正将浸透桐油的布团抛向最后一间仓库,嘴角勾起得逞的冷笑,孙玉国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浓烟裹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王宁被热浪逼退半步,袖中的青铜药匙烫得几乎握不住。林婉儿的软剑舞成银蛇,将试图逼近药房的火舌尽数绞碎,但东侧库房的梁木还是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火星。
“这边!”张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素白裙裾已被火燎出黑边。她领着众人冲进地窖,潮湿的霉味混着药材的清香扑面而来。王雪抱着装满油桐子的陶罐踉跄而入,陶罐表面还残留着她情急之下咬出的齿痕。
“这些果子不对劲。”张阳的声音在黑暗中发颤,他举起油灯凑近陶罐,“表皮的针孔里残留的毒素,和死者体内的毒源一致。”他掏出银针插入果仁,针尖瞬间发黑,“是马钱子与乌头的混合毒,绝非自然生长。”
地窖外传来重物砸门的声响,刘二狗的叫嚷穿透浓烟:“王宁!再不出来,老子把这地底下都烧穿!”王宁握紧钥匙,目光扫过墙角父亲留下的樟木箱。箱底压着的泛黄图纸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是张标注着“桐油子改良工坊”的隐秘地图。
“林姑娘,劳烦你引开他们。”王宁掀开箱底夹层,取出用油纸包裹的图纸,“张阳,你带着药方和这些毒果去邻镇找李太医,务必查出毒药来源。”他转向妻子,“张娜,你和王雪留守地窖,看好药材。”
林婉儿点头,软剑出鞘时带起一阵森寒。她破窗而出的刹那,王宁仿佛看见她腰间玉佩闪过的微光——与郑钦文的那块竟是同一块玉佩的两半。还未及细想,地窖外已传来刀剑相击的脆响。
暴雨突至,浇得火场滋滋作响。王宁顶着雨幕摸进城西废宅,腐木霉味混着刺鼻的桐油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瓦洒在满地陶碗上,碗中残留的深褐色液体正冒着诡异的气泡。墙根处,半卷账簿被雨水泡得发胀,模糊的字迹中“钱记商行”“孙记药铺”等字样赫然在目。
“果然是你们勾结。”王宁攥紧账簿,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折扇开合声。郑钦文倚在门框上,金丝绣着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大夫好本事,可惜来得太晚了。”他抬手示意,暗处涌出数十名蒙面人,手中火把照亮他们腰间统一的桐叶纹饰。
暴雨冲刷着屋檐,王宁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药匙在掌心沁出冷汗。打斗声渐近,林婉儿的身影破窗而入,劲装多处撕裂,血迹顺着剑刃滴落:“快走!官兵……”她的话被剧烈咳嗽打断,王宁这才发现她衣襟下渗出的黑血——竟是中了与死者相同的剧毒。
“解药在工坊暗格里!”郑钦文大笑着后退,蒙面人突然掷出浸满桐油的火把。火势借着风势暴涨,王宁咬牙背起林婉儿冲进雨幕。怀中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她腰间玉佩硌得他生疼,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临终前攥着半块玉佩,喃喃说着“护好……桐花令”。
“原来你就是……”王宁的话被惊雷劈碎。暴雨倾盆中,他背着林婉儿跌跌撞撞冲进百草堂地窖。张娜见状立刻撕开林婉儿衣袖,腕间刺青赫然是半朵燃烧的桐花——与父亲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这毒……需得用未成熟的油桐子芯。”张阳的声音从邻镇飞鸽传书中传来,“但必须在子时前……”话音未落,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刘二狗举着铁锹破土而入,身后跟着举着火把的钱多多:“王宁!交出工坊图纸,饶你们不死!”
王宁将林婉儿轻轻放在药榻上,青铜药匙泛着冷光。他望着满地狼藉的药材,突然抓起半筐未成熟的油桐果:“张娜,取百年陈蜜!王雪,把祖父留下的紫铜鼎拿来!”火焰在他眼底跳动,暴雨声中,他仿佛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油桐子以毒攻毒之法,需以真心为引。”
王雪一边准备着药材,一边看着昏迷的林婉儿,小声说道:“哥,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拼死救我们?”张娜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地看向王宁。
王宁专注地盯着药鼎,说道:“我也不清楚,但父亲留下的玉佩和她的有关,也许等她醒来,一切都会有答案。”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雨幕时,王宁将熬好的深褐色药汁灌入林婉儿口中。她睫毛轻颤,掌心滑落半块玉佩,与王宁怀中的碎片拼出完整的桐花图案。而此刻,镇外官道上,孙玉国正与神秘人密会,那人袖中滑落的信纸,赫然写着“剿灭百草堂,夺取桐油秘药”。孙玉国看着信纸,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在神秘人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百草堂焦黑的屋檐上。王宁擦拭着父亲遗留的青铜药匙,药匙表面斑驳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婉儿倚在药榻上,苍白的指尖轻抚着重新拼合的桐花玉佩:“这玉佩,是‘桐花盟’的信物。二十年前,你父亲与我师父为守护油桐子秘辛,创立此盟。那时,我们两家经常往来,你我还曾一起玩耍,只是后来……”她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话音未落,地窖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雪撞开木门,发丝凌乱,衣襟上还沾着泥渍:“哥!孙玉国带着官兵来了,说我们私通匪寇!”张娜迅速将剩余的油桐子藏入暗格,素手在药柜间翻飞,将记载着重要药方的典籍塞进夹层。
衙役们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王宁将玉佩揣入怀中,大步迎向地窖入口。刺眼的阳光中,孙玉国身着簇新的绸缎长袍,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身旁的捕头腰间令牌泛着冷光:“王宁,有人举报你毒害百姓,还私藏违禁药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证据何在?”王宁站定,目光扫过孙玉国身后畏缩的钱多多。钱多多脖颈处新添了一道狰狞的抓痕,正是昨夜在废宅被林婉儿所伤。捕头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画押的供状,纸张边缘还带着潮湿的霉味。
林婉儿突然从王宁身后走出,玄色劲装下隐约可见绷带缠绕的伤口:“大人,这供状上的字迹,与钱多多在商行账簿上的笔迹如出一辙。”她手腕翻转,寒光一闪,半张烧焦的账簿残页落在地上,“昨夜有人纵火灭迹,可惜……百密一疏。”
气氛瞬间凝固。孙玉国眼神骤变,向郑钦文使了个眼色。郑钦文摇着折扇上前,目光在林婉儿腰间玉佩上停留片刻:“空口无凭,倒是这女子来历不明,恐怕才是真正的匪首!”他话音未落,暗处突然射出几支淬毒的袖箭。
王宁眼疾手快,钥匙飞旋而出,将袖箭击落。林婉儿的软剑已出鞘,剑光如练,直逼郑钦文咽喉。混乱中,刘二狗趁机冲向药柜,企图抢夺藏有油桐子秘方的典籍。王雪抄起药杵砸去,刘二狗惨叫一声,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够了!”一声厉喝传来。李太医带着几名老郎中匆匆赶来,手中捧着张阳连夜写就的验毒报告,“经查验,死者所中之毒与百草堂药材无关,反倒在钱记商行的存货中,发现大量马钱子与乌头!”
孙玉国脸色骤变,突然抽出腰间短刀,直刺王宁。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横剑格挡,刀刃与软剑相撞,火星四溅。王宁趁机抓住孙玉国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孙玉国惨叫着跪倒在地。
捕头见状,脸色阴晴不定:“带走!把他们都带走!”衙役们正要动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骑着快马的传令兵飞驰而来,手中金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圣旨到!”
众人齐刷刷跪下。传令兵展开圣旨,高声宣读:“经查,孙玉国等人勾结外敌,意图窃取油桐子军工用途机密,着即缉拿归案!百草堂世代守护秘辛有功,特赐黄金百两,匾额‘杏林圣手’,钦此!”孙玉国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郑钦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抓起地上的毒箭,刺向王宁。林婉儿飞身挡在王宁身前,箭尖没入肩头,鲜血瞬间染红玄色劲装。王宁怒喝一声,抄起钥匙,狠狠砸在郑钦文手腕上。郑钦文惨叫着松开手,毒箭掉落在地,被衙役们迅速控制住。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重新挂上“百草堂”匾额的门楣上。王宁为林婉儿换药,看着她肩头的伤口,心中满是愧疚与感激:“这次若非你,我……”林婉儿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当年师父临终前,让我带着半块玉佩寻找‘桐花盟’后人,没想到再次相见,你竟都不认得我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桐花树下玩捉迷藏,你总爱躲在那棵最老的油桐树后面。”王宁一愣,尘封的记忆渐渐清晰,原来眼前的林婉儿,就是儿时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窗外,王雪正带着一群孩子在新栽种的油桐树下玩耍,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张娜系着围裙,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走来,温柔的目光扫过众人:“尝尝吧,这次用的是新研制的油桐子养生茶,加了些蜂蜜,味道清甜。”王宁接过茶碗,茶香混着桐花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此后数月,百草堂在王宁的打理下愈发兴旺。他将油桐子的药用价值进一步挖掘,研制出多种新药。林婉儿伤好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在百草堂,协助王宁。两人常常在书房探讨药理,一起回忆儿时的趣事。
秋霜初降,桐花镇的石板路上铺满油桐树金黄的落叶。百草堂前新立的石碑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碑文上“奉旨褒奖”四字熠熠生辉。王宁握着父亲留下的青铜药匙,轻轻擦拭着药柜上的铜锁,锁芯里藏着的半张泛黄图纸,终于拼凑出完整的“桐油子军工秘辛”——原来油桐油不仅能入药,更是炼制火器火药的关键材料。
一日,张阳匆匆赶来,手中攥着飞鸽传书:“邻镇发现可疑商队,运送的货物裹着桐油纸,却标注着丝绸。”话音未落,地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王宁心头一紧,带着众人冲下石阶,只见暗格里存放的油桐子样本不翼而飞,墙上留着半枚沾血的桐叶印记——正是孙玉国余党的标志。
“追!”林婉儿不知何时已换好劲装,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她腰间的桐花玉佩与王宁怀中的碎片相互呼应,在烛火下泛起奇异的微光。众人循着血迹追到镇外,却见钱多多的尸体倒在枯井旁,胸口插着一支刻有异域花纹的短刀。
“看来有人想杀人灭口。”郑钦文的声音突然从树上传来。他的绸缎长衫沾满泥污,折扇早已不知去向,“你们以为抓住孙玉国就万事大吉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可是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三分。”他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阵阵号角声,数十名黑衣骑士从林中冲出,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战斗一触即发。林婉儿的软剑舞出朵朵剑花,王宁则用青铜药匙格挡暗器,药匙上的纹路竟与骑士们的弯刀花纹隐隐契合。王雪和张娜带着村民们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桐油火把,熊熊烈火映得夜空通红。混乱中,王宁瞥见一名骑士首领腰间的玉佩——赫然是完整的桐花图案!
“原来你就是当年漏网之鱼!”林婉儿咬牙切齿。那骑士首领冷笑一声,扯下面罩,竟是消失已久的李家娘子的丈夫。“当年我父亲就是为了这油桐子的秘密而死,今天,我要让百草堂血债血偿!”他手中弯刀挥出,刀锋带着刺鼻的毒气。
千钧一发之际,王宁突然想起父亲日记中的记载:“以毒攻毒,需用三年陈的油桐子灰。”他迅速掏出怀中的药瓶,将粉末撒向空中。桐子灰与毒气相遇,竟产生剧烈反应,形成一阵浓烟。趁着敌人慌乱,林婉儿一剑刺入骑士首领肩头,他怀中掉出一本密函,上面赫然盖着朝廷某位重臣的印章。
战斗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王宁展开密函,上面详细记录着油桐子的走私路线和交易名单。林婉儿望着东方的朝阳,缓缓道:“是时候将真相呈给圣上了。”她将半块玉佩放入王宁掌心,两块碎片终于合二为一,发出耀眼的光芒。
三个月后,京城传来消息,涉案的重臣被革职查办。皇帝下旨,将油桐子的军工用途列为国家机密,同时赐封百草堂为“御用药坊”,并命王宁担任太医院院判,负责油桐子相关研究。王宁婉拒了进京任职,只愿留在桐花镇守护百草堂。
林婉儿整理好行囊,准备继续追查“桐花盟”的其他成员。“后会有期。”她抱拳行礼,腰间的桐花玉佩在阳光下闪烁,“记住,只要桐花还在,守护的使命就不会终结。”王宁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各自有使命在身。
目送林婉儿远去,王雪蹦跳着跑来:“哥,张阳又研制出了新的油桐子药膏!这次还加了玫瑰花瓣,味道可好闻了。”王宁微笑着走进药房,药柜上的青铜药匙与桐花玉佩交相辉映。窗外,油桐花悄然绽放,香气四溢,诉说着这个百年药堂新的传奇。